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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174

2024-11-01 10:33  views:44  source:小键人14445549    

雷惊蛰打开了敦州军备库,颜何如就是把这宅院修得再牢固,面对攻城器械都显得不堪一击。那些箭头根本射不穿头车的格挡
板,门闩直接被撞断了,机括牵动的女墙来不及替换,边沙骑兵入内了。费盛上前要扶沈泽川,急声说“主子,咱们从后撤离
,借着夜色想办法出城”“雷惊蛰要把海日古这些人一网打尽,”沈泽川临风而立,“为此筹备精细,用重兵围城,不会留下
任何空隙。现在想要出城,已经太晚了。”费盛眼睁睁地看着宅院被围,心知今夜插翅难飞。但是他有言在先,得豁出性命来
确保沈泽川无恙,于是握刀侧立,像钉子般地定在了沈泽川身旁。身后的锦衣卫如临大敌,一时间气氛格外肃杀。此刻新月如
线,隐遁进了黑云中,苍穹雾沉沉地压在头顶,欲摧之势已然不可抵挡。沈泽川仍然在凭栏游目,看遍了敦州灯火,这是他第
一次看清敦州。费盛默立着,在那惊天的厮杀声里和锦衣卫一起注视着沈泽川。奇异的是,到了这个生死关头,他们竟然不再
紧张。费盛曾经只想跟着萧驰野,因为萧驰野有开天辟地的气魄,阒都叛逃那日费盛心服口服。但是萧驰野不肯收他,他只能
退下来追随沈泽川。沈泽川不讨喜。他的样貌决定了他在阒都时备受非议,沈卫是道槛,多少人情愿站在外边端详着他,仿佛
他的生死都沉浮在唾沫星子里。他出昭罪寺的时候,谁都把他当作了代替沈卫的世家刀,是太后帐下的锦衣狗。可是后续事情
偏离了所有人的预想,在那纷争间,他安静地稳步高升,等到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了朝局的中心。他似乎没有那种挥斥方
遒的气魄,但当他立于面前时,单薄的脊背就是屏障,任凭风雨恶摧排山倒海,只要他还站着,背后就是万籁俱寂,片雨不沾
。费盛闭眼排除杂念,此刻觉得心很定,那是种无须言辞鼓励的安定。他抛弃过纪雷,抛弃过韩丞,追随谁都是顺势而为,晨
阳和骨津对于萧驰野的信赖他一直不懂,但是此刻,费盛立在风间,再度睁开眼时得到了那种信赖。这世间谁都想做萧策安。
但是沈兰舟再无后来者脚下马蹄破门,头顶滚滚阴云。一生都在钻营谋算的费盛单手抄刀,抬脚踹翻身边的木椅,砸中梯口的
边沙骑兵。他撕开外袍,缠稳掌中刀,然后举起了案上的酒,朝锦衣卫说道“今夜就是天塌地陷,也要确保主子性命无忧。咱
们在强兵重围间谈笑饮酒,这是伺候皇帝老子都没有的风光。”费盛仰颈咕嘟地灌下酒,任凭前襟湿透。他砸了碗,一抹嘴,
放声大笑。“此战要封神,兄弟们,扬名了”绣春刀齐刷刷地出鞘,听大笑声激荡云霄。梯口血光迸溅,十几个锦衣卫攀栏挥
刀,把势如破竹的边沙骑兵给杀了下去。狭窄的楼梯间脑袋乱滚,费盛手起刀落只削脖颈,绝不拖泥带水。雷惊蛰不敢烧楼,
他要活捉颜何如,只能走楼梯强攻。锦衣卫今夜手感极佳,那些群聚时不能撼动的蝎子在进入楼梯后无法自如地挥动铁锤,这
让锦衣卫压力锐减。楼梯上不去,雷惊蛰就另辟新路。抚仙顶在重檐间犹如鹤立鸡群,他们用上了攀云梯。颜何如看着边沙骑
兵密密麻麻地涌上来,抚仙顶就像是孤立在天地间的遗柱。他又退到了沈泽川的身边,被风吹得直哆嗦,说“你既然敢深入虎
穴,肯定是早有准备。”沈泽川没有作答,颜何如正欲再说什么,身侧的栏杆上陡地扣上只手,跟着攀上个边沙骑兵。颜何如
想也不想,举起金算盘对着骑兵一顿猛砸,把人直接敲昏了过去。但是后面紧跟而上的还有几个人,劈手架住了颜何如的算盘
,接着就翻了上来。颜何如秉承着算盘诚可贵,性命价更高的觉悟,当即撒手不要了。他连连后退,被小几绊倒,跌在了地上
。那骑兵长得人高马大,立在颜何如跟前好似座山。颜何如见他提刀,连忙大喊“府君救命好哥哥价钱好议”猎隼俯冲而过,
骑兵的刀还没有举起来,背后就猛然蹿起个身影。海日古荡空扑了下来,一刀了结了骑兵,落地后翻滚一圈,拎住了颜何如。
颜何如抬起头,想说沈泽川太不仗义了。但是他嘴巴还没有张开,就见那围栏外凌空跃出一道漆影,重重地落在了栏杆上。海
日古把颜何如的脑袋一把摁下去,自己折腰后仰,躲掉了横扫而来的铁锤。来人赤着的半身肌肉虬结,和数日前的吉达如出一
辙。铁锤在空中呼呼作响,打断了流动的风。当他站起身时,颜何如都得仰头看他。蝎子刺青占据了他的整个背部,他活动着
肩臂,跳下了围栏。海日古推开颜何如,从后腰上摸出棱刺。两个人招呼都不打,上手就缠斗在一起。颜何如在这混乱中无处
可藏,他锦衣玉食惯了,学的都是花架子,此刻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上边有猎隼,颜何如怕被啄,便双手撑地,在乱斗中躲闪
着钻空子。他好不容易钻到了边上,看见栏杆上还蹲着个人。颜何如目光上抬,随即两眼一弯,露出笑容,亲亲热热地喊道“
大侄子”雷惊蛰嗤笑了一声,伸臂就来捉他。颜何如泥鳅似的,面子也不要,就地打滚,“咕噜”地滚到一边,然后扒着围栏
就想爬,谁知这次后领一紧,他以为是雷惊蛰,赶忙回头说“雷哥哥”结果竟是沈泽川沈泽川左手使力,把颜何如拽下围栏,
扔到跟前。颜何如还没有来得及打滚,沈泽川就抬脚抵着他的后腰,要他跪好。颜何如前有狼后有虎,跪在中间欲哭无泪,便
双手合十,朝拜般地说“我跟哥哥们闹着玩,这次的亏损都记在我的账上,咱们不要再舞刀弄枪了依我看咱们三个联手,不就
天下无敌了嘛”雷惊蛰示意颜何如闭嘴,他跳下围栏,盯着沈泽川缓步移动,半晌后说“同知别来无恙。”话音方落,也不等
沈泽川答话,站定后又说,“如今该叫府君了。”远近都是厮杀,桌椅摔砸的声音更是清晰入耳。他们俩人顶着头上的阴郁浓
云,在大风间隔着颜何如对峙,遥远的风浪潮涌潮现,敦州的万千灯火都成了铺垫。雷惊蛰抬手拍着自己的后颈,嘲讽道“今
夜我运势绝佳,竟然从这阴沟里钓出条大鱼。怎么,这次没有萧驰野保驾护航”沈泽川抬指拨掉了肩头氅衣,偏头含笑道“外
子军务繁忙,近日不宜远行。有事情,我们来谈即可。”雷惊蛰眼神逐渐暗沉下去,其间藏着诡诈的光芒,他说“你来敦州不
对,应该是你回敦州,是为了祭奠沈卫的吗”“我是受小公子的邀约而来,”沈泽川面不改色,“共商杀你大计。”颜何如面
色煞白,迎着雷惊蛰的目光想辩解,又觉得后颈发凉,不敢在此刻开口。他心道沈泽川真够狠一句话断了他的后路,今夜不论
他能不能活,雷惊蛰都不会再相信他了“在酒楼的时候,我就觉察救走颜何如的人身手不凡。”雷惊蛰目光凶狠,“我本想大
度容人,不与小孩子一般见识,岂料他这般歹毒,竟然招来了你设计杀我。”“小孩心性,”沈泽川挪开抵着颜何如的脚,“
下手没点轻重,惹怒了你,怪不好意思的。”“你们早就暗中勾结,”雷惊蛰果真入了套,思索道,“难怪这次的辎重迟迟找
不到。”“但是今夜你更胜一筹,”沈泽川宛如甘拜下风,目光随着雷惊蛰而动,“当下生死攸关,我可以临阵倒戈。”雷惊
蛰忌惮沈泽川,知道他最擅长打这种攻防战,一旦被他绕进去,就会万劫不复。于是雷惊蛰垂下手臂,冷笑道“萧驰野坏我洛
山基业,这笔账翻不过去。”“你今夜杀了颜何如,就彻底断了跟河州的往来。但是你又占据了敦、端两州,往后的粮食军费
都需要你独力支撑,”沈泽川意图劝诱,“茨州如今仓廪充实,我大可助你一臂之力啊。”雷惊蛰仰头大笑,忽然说“你既然
和颜何如早有勾结,那就是早就见过海日古了。我看你此次到敦州来,是为了借白茶的面子收纳这些叛徒吧”“看来今夜我大
势已去,怎样也瞒不过你了。”沈泽川喟叹着,“不错,我这次前来正是为了此事。雷惊蛰,大家都是格达勒的儿子,真正算
起来,我们也是好兄弟,何必这样刀剑相向呢”“只要你砍下萧驰野的头颅,我们就能做兄弟。”雷惊蛰记恨萧驰野,寒声说
,“你拿这种话骗我,不过是看到此刻重兵压城,自己难逃一死罢了。”“你真的要杀我”“放虎归山永留后患”雷惊蛰说,
“你用两个月吞并了茨、茶州,把周桂和罗牧都收入麾下,我本就担心你活得太久,日后成了中博一霸难再撼动,不想你竟自
己送上了门来。今夜不论你用什么花言巧语,我杀你都已是定局”大风灌袖,露出了沈泽川腕骨。他右手包扎明显,指间攥着
蓝帕子,像是耐不住这楼台上的寒冷,掩唇咳嗽起来。咳嗽声停歇以后,他说“冲着白茶这个名字,也不能对我网开一面”这
句话一出口,雷惊蛰就豁然开朗,当即喝道“你诓我,你根本不知道蝎子详情”音罢,拳已破风,直砸向沈泽川的面门。沈泽
川早有防备,滑身避开这一拳。雷惊蛰一击未中,并不收拳,而是借力回捞,想要捉住沈泽川的手臂。白袍经风虚晃,走得格
外飘逸,让雷惊蛰再度捞空。雷惊蛰随即蹲身,一记扫堂腿。沈泽川点地后跃,擦着那掠起的强风,霎时间落到了围栏上。底
下杀声鼎沸,雷惊蛰今夜就要沈泽川死,眼见沈泽川立于危沿,便抄起铁锤呼风而驱,想要把沈泽川逼落高台。沈泽川稳稳地
踏着围栏,背后大风漫涌,吹得他衣袂翻扬,犹如临栏鸿雁。他右手不动,已经落于下风。雷惊蛰决定攻心为上,在动作间说
“好啊沈泽川,你想知道白茶跟蝎子什么关系么今夜我告诉你”他凌空翻上围栏,对沈泽川死死相逼,踩着沈泽川的步子。“
白茶是端州馆中的婊\子,专门替嘹鹰部办事,是阿木尔放在沈卫身边的狗,还是边沙藏在中博的一根针”沈泽川脚下似乎没
有踩稳,在边缘晃了一把。那袖袍顿时向后舞,费盛深陷群围,余光见到此景不禁慌了神,大喊道“主子”然而下一刻,沈泽
川就荡风回身,稳住了身形。雷惊蛰见状猛击而出,逼得沈泽川只能再次避退。他口中不停,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悲惨作
为沈卫的儿子备受折磨那我拉你出这苦海,沈泽川,你是边沙杂种的孩子,白茶在格达勒就是人尽可夫”雷惊蛰侧颈骤然一重
,这一下击得他差点咬掉了舌头,连忙后退些许,在这高空稳住身形,偏头啐掉了被沈泽川打出的血。沈泽川左手提势,眼中
生寒。他的肤色在这隐约的暗月下显得格外苍白,像是块冷玉,没有半点血色。他语速缓慢“留心舌头。”雷惊蛰扔掉了铁锤
,缓缓拉出了距离,低声说“我说的句句属实。”他目光怜悯,“你真是这世间最可怜的小孩儿了,你知道白茶怎么死的吗沈
卫发现了她的身份,然后亲手勒死了她。你诞生在厌恶里,沈卫为什么要养你当你从茶石天坑里爬出来,历经这些仇恨与悲伤
再度回到中博,你以为自己是在收复失地吗”他沉沉地笑起来,残忍地说,“你把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可是你没有想到吧,
你不会被任何人接纳,如果离北知道了白茶是谁,萧驰野的刀就要转向你。”围栏猛然震起来,雷惊蛰在沈泽川跃起的瞬间抱
臂格挡,被踹得差点后仰。两个人打得凶猛,颜何如不敢再留在跟前,又钻到另一头去了。雷惊蛰险些招架不住,在避退间擦
翻了藤架,跟着撞倒了附近的琉璃灯盏。火扑进氍毹里,眨眼间便燃烧了起来。雷惊蛰料定沈泽川已经失了分寸,两个人在围
栏间相搏,背后火光大盛。费盛杀得满身是血,他翻出梯口,喊道“主子,烧起来了,不宜久留”雷惊蛰背后吃风,他分出余
力躲着锦衣卫,说“今夜的敦州便是我的地盘,你们死斗也没有活路”言辞间忽然见白袖扑面,打得雷惊蛰措手不及,脚下跟
着乱了步子。沈泽川已经攥起了雷惊蛰的领口,雷惊蛰在这惊魂一刻里看清了沈泽川的脸。电光石火间,甚至不等费盛搭手,
只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说时迟那时快,接着白影如羽,竟然和雷惊蛰一起坠了下去费盛肝胆欲裂,劈手去抓,只掠到了雷惊
蛰的衣角,他声音颤抖,惶恐道“主子”雷惊蛰坠下去的那刻就认定沈泽川要跟他玩命他在坠落间迅速探出右臂,背部撞着抚
仙顶的飞檐,在檐角被砸断时猛地挂住了身体。脚下荡空,烧起来的火光犹如包裹着天地,饶是雷惊蛰也捏了把汗。雷惊蛰不
敢大意,右臂扒得刺痛,想要靠着残檐爬上了这块凸出的瓦地。但是沈泽川已经从另一头爬了上去,雷惊蛰抬起的手被踩在了
脚底下,瓦片顿时掉了几块,凌空摔下去砸得粉碎。雷惊蛰惊魂未定,在风里吐出嘴里的血,说“操”沈泽川俯瞰着雷惊蛰,
刮烂的袖袍露着右手。他背后是通天的火光,他解掉了纱布,把缚上的钢针都扔掉了,苍白的五指在握拳试力。雷惊蛰手指被
踩得剧痛,他的手臂在适才拉伤了,这会儿勉力吊着自己,双脚空踩着,强行扒着这残檐,看着那钢针摔落在自己眼前。“杀
掉我你也活不了,”雷惊蛰抬眸挤出笑声,说,“你太可怜了,你被、被捏成了个怪物今夜以后,中博就是你的梦魇,你要夜
夜辗转反侧,你要日日提心吊胆,脚下的土地”沈泽川蹲下身,他的那些阴郁与苍白在火光里一扫而空,变成了妖异的秾丽,
还有舔血的残忍,他闷闷地笑起来,说“你好天真啊。”雷惊蛰喉间滚动,不明白沈泽川为什么他逸出了艰难的喘息,喉咙被
沈泽川用右手紧紧卡住了,他从来没有想到,看似瘦弱多病的沈泽川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沈泽川收紧五指,借着雷惊蛰攀爬的
力道,把人几乎是拖起了些许,看着雷惊蛰面色涨红,轻声说“你太好笑了,雷惊蛰,你怎么会以为白茶能够撼动我”雷惊蛰
喘不上气,翻动的眼珠胡乱转动,被恐惧侵占了。沈泽川端详着他,善意地说“我到敦州,就是为了捉住你啊。”雷惊蛰喉间
呛着细微的呼气声。“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沈泽川转眸看着敦州,“我想要吞并敦、端两州,却又因为戚竹音不敢动作,只
能借着樊州翼王来做掩护。你本来可以活得更久,如果你这次没有带着边沙人来的话,我或许还要等一年,等两年,甚至等更
久的时间来寻找一个契机,但是你带来了边沙骑兵。”火花“噼啪”地爆开。“如今我有足够的理由出兵敦州,”沈泽川把目
光放回雷惊蛰的脸上,“承蒙你的照顾,与我闲聊了那么久,我才能把时间留给了茨州守备军。”雷惊蛰不信,沈泽川怎么能
算计到这一步,算计到他的每一步他仰着头,眼前的景象已经昏花了。他艰难地喘着气,说“你、你蝎、蝎子”“不论我的父
母是谁,”沈泽川偏头对他耳语,“我都是沈泽川。你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我的梦魇是我自己。
”脚下这片土地中博根本无法束缚住沈泽川,他没有萧驰野那样依恋的故乡,他掉进茶石天坑那天就成为了无乡之人,从此断
绝了与土地的情感。他永远无法驰骋在草原,他的双翼诞生于漆黑的深夜。如果萧驰野是鸿雁山,那么沈泽川就是中博的过境
寒风。沈卫,白茶。他根本不在乎。右手的双指在发出声音,但是沈泽川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他卡着雷惊蛰咽喉,就如同一
年前他卡着纪雷的咽喉,这些都昭示着他不再受困于人。或许雷惊蛰说得没错,这些年的痛苦与仇恨把他捏成了怪物。当齐惠
连也死在大雨中时,沈泽川就彻底抛弃了那些陈条,他不会再成为谁的阶下囚。他爱萧驰野,他还有纪纲。他不能够想象有朝
一日,萧驰野和纪纲再步入那种前尘,成为他无法挽回的痛。他已经受够了隐忍,受够了锁链,他要撕烂的不只是天地,还有
过去施加于他的一切镣铐雷惊蛰已经快要不行了,他终于能抬手扒着沈泽川的手臂,他在这一刻想起了阒都的传闻。“疯、疯
”雷惊蛰挤着字眼。火龙怒啸在重檐亭台,楼在焚烧中发出危险的声音。断木轰砸,脚下的瓦也跟着滑掉,颜何如重金搭建的
抚仙顶正在崩塌。残檐像是承载不了两个人,“啪”的一声再度断裂。沈泽川站在这里,却想起了梦中的深渊。他一直临渊而
立,从来没有跨出那一步,因为他不知道那一步之后会迎来怎样的改变,但他听见了马蹄声。那是来自离北的风。沈泽川松开
了手,在残檐倾塌的那刻跨了出去。他宛如敛翼的鸟,在白袍飞散间直坠而下。风擦耳掠过,像是经历了一场梦。深渊下是平
静的死水,沈泽川跌落在这里,泛起了涟漪。可是贴在耳边的呼吸是那样强烈,蓬勃的生气驱散了黑暗,有力的臂膀抱紧了沈
泽川,死水在刹那间好似掸开了杂尘,变成了萧驰野的胸膛。沈泽川被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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