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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读 于连二十五

2024-09-29 10:35  views:101  source:小键人1418418O    

倒计时还剩四十五秒,突然,整个“天幕”突然卡了一下,接着,在所有人茫然的注视下,一张少年的照片豁然打在了上面。
他有十七八岁,长得很普通,有点黑,面对镜头的时候,站姿十分拘谨,一张笑口却四门大开,露出无遮无掩的白牙。楼顶女
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遭遇了这张灿烂的旧照,当即一滞,她整个人一脚里一脚外地跨在护栏上,背后的“翅膀”被夜风吹得猎
猎作响。女人看见了,所有在中央广场等闭幕式预演的人也都看见了,骆闻舟刚查完一栋建筑,正往外跑,一偏头看见外面竟
然改天换日了,他脚下一个趔趄,险些顺着入口的楼梯滚下去。旁边一个刑警倒抽了一口凉气:“骆队,直播权是人家买的吧
,这还能突然换?这得再、再砸辆车吧!”“别废话!”骆闻舟脚步不停,拿起对讲机,“1组回个话,找到那辆车了吗?注
意所有路口,车主一旦露面,立刻抓捕。把车型和车牌号给费渡,让他顺便打在大屏幕上,鼓励举报。”与此同时,经贸中心
大厦的控制室里,一群工作人员正忙得脚不沾地。“录像机接好了吗?”“视频处理器呢?”“灯灯灯……哎,小心那根线!
”费渡在一片嘈杂声里强忍着走来走去的冲动,强迫自己一动不动地戳在墙角。他不知什么时候污了一块的皮鞋一下一下地在
地面上轻点,好像他的世界里始终有一首节奏舒缓的44拍歌曲,随时能隔绝周围所有的声音。突然,他面前的灯光亮了,费
渡抬起头。“费总,设备就位了!”楼顶的女人贪婪地盯着少年的照片,不知看了多久。要说起来,真是奇妙,他明明是一副
平凡相貌,走在大街上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落到她眼里,却是说不出的可爱。蠢蠢的方下巴可爱,分得很开的双眼可爱,稀
疏的眉毛可爱,连那相距有点远的两颗门牙也可爱,看一万年也看不够。可惜,不能了。这念头一起,她的记忆就好似潮水,
迟缓而不由分说地弥漫上来,她眼睛里的亮光像一小片执迷不悟的礁石,渐渐的被没了顶。她仰起头,抹了一把眼睛,回想起
来——忠义是没了。她咬咬牙,准备把另一条腿迈过去,心里指望着到那边还能团圆。就在这时,“天幕”上的图片陡然撤了
,一段视频插播进来。草草搭出来的背景是一面苍白的墙,几道光从不同角度打上去,亮得有点刺眼,一个穿着黑衬衫的年轻
男子出现在屏幕正中央,大约是设备设置得仓促,像素和尺寸并不匹配,他整个人被拉长得有点失真。那是她临走时本想告个
别,没等到的那个年轻人。“天幕”上的人轻轻扶了一下话筒,开了口:“阿姨好,我到现在还没有收到有关您的任何消息,
对我来说,这就是好消息,我想试着通过这种方式跟您说几句话,万一您能听见,我想求您给我两分钟的时间,听我说几句话
。”王秀娟有些畏惧地看着突然出人的屏幕,心里茫然地没了主意,只好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随后才想起他们谁也看不见谁
。骆闻舟此时正在横穿中央广场,左耳的耳机里听着各小组的进度汇报,右耳留心着周围环境,一心二用地吩咐说:“中央广
场找几个人维护一下现场秩序,人手不够让保安兄弟们帮个忙,不要让围观的人乱说话干扰她的情绪——”这时,大屏幕上的
费渡开了口:“阿姨,我自己的妈妈如果还活着,应该是跟您差不多的年纪。”骆闻舟听了这一句,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但是看归看,他脚步不停,飞快地穿过广场空地,赶往下一座建筑物:“3组,临街的那几个大高楼顶楼有监控,可以直接
调,不要浪费时间。陶然你那边注意疏散通道,4组跟我去东区的双子大楼,有几个楼层正在施工,重点排查。”费渡略微有
些低沉的声音如影随形地追着他匆忙的脚步:“……我比忠义回家回得勤一些,毕竟他得辛苦攒钱给您治病,我当时只是个无
所事事的学生,每周末,她都会提前在花瓶里换好鲜花,强打精神准备好我喜欢吃的东西,打扫我的房间,把我的被子拿出去
晒。她不喜欢和保姆住,所以这些事都必须独自完成——您也会给忠义晒被子吗?”王秀娟难以忍受地发出一声长长的抽泣,
旋即被卷入了风中。而抽泣的风从高楼楼顶盘旋而下,刮过骆闻舟见汗的鬓角,像一声掠过的叹息。“可是有一天,我满怀期
待地回到家,推开门,却发现门口的花瓶里只有一堆枯枝败叶,所有的窗帘都拉着,屋里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等我战战
兢兢地来到她房间里,发现等着我的不是晒好的被子,而是她的尸体。”费渡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您不久前才和我
说过,‘我妈肯定每天盼着我回家’,可是当时办案的民警告诉我,她是在我回来的前一晚死于自/杀——我每周都是固定的
时间回家,她一直都知道。”“妈,我一直很想问您一个问题,什么样的妈妈会掐着时间,特意把自己的尸体留给她的孩子呢
?我每天都在想怎么样讨你喜欢,怎么样能让你高兴一点——怎么样攒够给你治病的钱,还清当年人家借给我的手术费……钱
还没有还清,我现在一个人在冰库里回不了家,你就打算把我扔在那不管了吗?你们如果都这么狠心,为什么以前还要表现出
好像很在乎我们的样子?”王秀娟缓缓地就着跨在防护栏上的动作蹲了下来。费渡停顿了片刻,再一次伸手按在话筒上,心里
默数了五下。与此同时,画面角落里放上了那辆神秘租车的车型与车牌的文字信息。王秀娟文化程度有限,对文字十分不敏感
,但围观的路人们却看见了,纷纷拿起手机,呼朋唤友地转发。“骆队,双子大楼的施工队说他们在趁周末检修大楼电力系统
,停电时间超过一个小时了。”骆闻舟的后背已经被汗浸透了,叫他活会了一回老廉颇负荆请罪的滋味,只恨不能就地跟自己
那后背拆伙,让脊梁骨兜着五脏六腑净身出户、逃之夭夭。他抬头看了看高耸的双子塔,一咬牙:“上去。”费渡沉默了一会
,继而又放缓语气,把方才刻意混在一起的自己和何忠义重新拆开:“阿姨,凶手还没抓到,您还什么情况都没了解,这么稀
里糊涂地下去,打算怎么和忠义说?我想再求求您,无论您现在在什么地方,能不能尽快到广场上来?我们都在找您,咱们一
起去抓凶手,等抓住了,您还得把忠义带回家呢,我也还想能再跟您多待一会。”“您能不能……再给我一次假装看见妈妈的
机会?”王秀娟终于嚎啕大哭起来。她把三魂哭出了七魄,想要把自己砸在这城市脸上的勇士之心也随着眼泪付之东流,她重
新软弱成了刚到燕城时惶惶然不知来路的女人,甚至于从高处看下去时,她突然觉得有些腿软。王秀娟别开往下看的视线,但
还是一时站不起来,她试着抓住了防护栏,想把迈出去的那只脚缩回来,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那看似坚固的防护栏居
然只是虚搭在那里的,王秀娟毫无提防,一抓之下,断裂的护栏轻飘飘地荡了出去,她重心顿失,整个人往后倒去。王秀娟睁
大了眼睛,脑子里“嗡”的一声。千钧一发间,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抓住了她那只堪堪被半开的护栏卡住的脚,女人本能地剧
烈挣扎,细伶伶的脚踝险些从他手里滑出去。骆闻舟双臂被人体的重量狠狠一抻,刚缝好的后背顿时皮开肉绽,整个人好似被
一分为二,他全凭意念抓着那女人,吼道:“别动!”好在他不是自己上来的,跟着人立刻扑上来,三分钟后,几个人七手八
脚地把已经没了意识的王秀娟拽了上来。骆闻舟平时总觉得自己能随时上天和孙悟空大战三百回合,这回却脱力得险些站不住
,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干脆很没形象地往地上一坐,喘得有点缺氧,等听到人说了一句:“骆队,人还活着!”他紧绷成一
团的肌肉才放松下来。这一放松,骆闻舟发现后背上的血和汗已经混在了一起,疼得他抽了一口断断续续的气:“嘶……操,
真要废了……”这时,对讲机里就传来郎乔的声音:“老大,刚才有对小情侣举报说在景观公园里看见了嫌疑人的车,内置灯
亮着,恐怕凶手还在里面,他们没敢过去!”骆闻舟:“公园?在哪?”“距离中央广场大约一公里吧,晚上挺人迹罕至的,
除了野鸳鸯也没人往那边去。”“不对,不可能那么偏僻,”骆闻舟在难忍的疼痛中,闭上眼,“协调施工维修队,让他们给
开一下大楼的应急备用电源,打开所有监控,监控死角就派人过去蹲守——这个凶手派律师刺探调查情况,又从市局直接拐人
,我不相信他还没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肯消停地躲到没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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