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获鸟之夏三12
几年前……收到情书吗?” 梗子大大地张开那双充血的眼睛: “情书……情书……?啊,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和那个人
一样!” 非常地明显,梗子的眼瞳逐渐失去知性的光辉。用有如死尸般的眼睛瞪着我,我战栗了。 “你知道什么了!你为
什么问,只有那个人知道的,问和那个人一样的问题!我不记得收到那东西,不知道情书、也没见过!为什么那么执着那件事
,情书是怎么回事?” 那有如厉鬼的相貌,令我踌躇了,我向后退了两三步。 ——看来经历了很恐怖的事。 ——梗子小
姐的模样很吓人,于是…… “不,你应该收到的,因为交给你情书的学生……因为那就是我!” “关口先生,你……”
吃惊的不是梗子,而是凉子。 我完全迷失了自己,踉跄地往后退。可是在宽阔的书库里,再怎么走都碰不到足以防碍后退的
墙壁。我逐渐向黑暗后退。 八厘米似的胶卷景色明灭着。姐姐抱着错乱的妹妹的肩膀,从餐具桌上面的金属容器里,取出注
射器。姐姐很灵巧地举起妹妹的手,把针戳了进去。以低标准速度所拍的影片似的,像慢动作似的。妹妹终于挣脱了,狂乱地
发出婴儿要求不停的声音,慢慢地安静下来。同时,我也回到了世界。 “现在打了镇静剂,不久会睡着。你的问题……结束
了,好吗?” 我无法回答,我陷入了失语状态。凉子将注射器放回容器,靠近我。 “妹妹……真的不知道情书的事情似的
,不过……” 然后来到我身边后,立刻以温柔的哀怜的视线凝视着我,安静地说道: “关口先生,真是不可思议的人……
就像名字……真是一位有很多秘密的人呢……” “对……对不起……我绝不是有意隐瞒……牧朗先生……藤野牧朗先生是我
在旧制高中时代的学长。太……说是偶然,但因为实在太巧合了……所以错过了谈这件事的机会,抱、抱歉。” 凉子沉默了
。 “而、而且,也是今天到了这里以后,才想起情书这件事。” 我在辩解什么呢?说起来,我不是如此擅长言词的,陷入
失语症以后半天不开口是常事。 凉子什么也没说,很快地离开了我身边。等一下…… ——一个人很孤单的。 ——我想喊
住女人,但是怎么都想不起称呼来。 “啊……” “这里是第二扇门……” 凉子停在们的前面,无声地回过头来。我究竟
是怎么了?现在瞬间涌上来又消失的情感,是怎么回事?既不是寂寥感,也不是孤独感,是一种更甜美的、令人怀念的情感…
… 我想将这一切甩开似的,走到靠近门的地方。 和“第一扇门”完全一样的材质,同样别出心裁且坚固的东西。当然,简
直是异常地、因镇密的做工而隙缝和隙缝间都紧密地堵塞住了。只是,大小尺寸本身小了一号,宽度只有第一扇的三分之二。
“这里的钥匙也和那边的钥匙一样,是门式的。另一边,也就是说只能从房间里上锁和开锁。” 凉子没看我的脸说道。我
被她的话引导似的,握住把手试着打开门,但门却有如被墙壁同化了似的动也不动。 “如果只能从里面上锁的话……现在,
这里上了锁,不是表示谁在里面吗……?” “不,不对。可以从隔壁房间走出去,有一扇开往外面的门。不过,现在没有人
在里面。” 如此说来—— 如此说来,这个房间不是密室。 “那么,只要打开这扇门的钥匙,牧朗先生就可以走到外面了
。” “这也不对。” 凉子表情不改缓慢地开始说了: “下一个房间是个约四个半榻榻米的小房间,是用来摆放药品和医
疗器具的仓库。这栋小儿科建筑物好像是明治末期的建筑……不知道是建的人与众不同呢?还是有这种建筑的式样……?构造
是除了每个房间的门都能通到外面以外,却只能从内侧上锁。病房如此做会发生危险,所以钥匙全都去掉了。但后面房间的钥
匙是活的,换句话说,这个治疗室和隔壁的诊疗室,其构造是如果里面没人的话,根本无法上锁。可是,这里因为是放药品等
的关系,任意开关也不行,所以,诊疗结束后,都由负责的人从内侧上锁。即使暂时外出,也需从外面上锁,这是惯例。”
凉子说到这里,将手抵住门,一副很怀念的表情。 “这里的管理责任者是小儿科医生……应该是叫营野的人吧……这位先生
在空袭时去世……从那以后,隔壁放器具的地方就成了‘不打开的房间’了。” “这么说来,那个营野先生依照惯例,在这
扇门的内侧上锁后,又再从外面上锁,就这样……” “是的,就这样带着钥匙卷进战祸。” “外面的钥匙呢?” “是大
的布袋型钥匙,当然没有复制的钥匙,门也很结实,类似撬开的痕迹……在外行人眼里……是没有的。” “这么说来……万
一这扇门的钥匙,因为什么样的弹力打开的话,牧朗先生即使走到隔壁房间也还是出不去……” “是的……如果是这样,那
么,牧朗先生现在也还在隔壁房间里了……” 真是令人恐惧的谈话。但并非不可能死在里面。即使如此,条件必须是有打开
这扇门的钥匙,还有这扇门打开了才行。 “可是……我听说搬书架进去的时候,曾试着打开,但还是不行等等。我想打开这
里这件事是很困难的……” “……那么,隔壁的房间才是真正的密室了……” “是的……战争结束后七年以来,没有人进
到里面过。” 我感到一种接近失望的感觉,这里是密室中的密室。 我对着睡着了的梗子轻轻地点了个头,拖着一种近似败
北的复杂情绪,离开书库。那个时候,我很沉着地检查了门的‘锁’,只是知道了那锁非常地结实,绝对无法用磁石和线等操
作所能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