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手倒是没用。也不知道这种恐惧感从何而来,反正每到上下楼梯时,会向前栽倒,整个人直挺挺趴在台阶上的真是感触。腿肯
定是会发软的,尤其是在光线昏暗是干脆没有光线的楼梯间。索性就干脆站着不走,想办法用其他方式去目的地。
我就是在这个情况下认识于珩的。
那是大一下学期刚开学的时候,乐团临时要求排练。当我拎着琴袋匆匆赶到就行政楼的楼梯间时,才意识到自己出门前把随身
手电筒随手丢在桌上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
这栋行政楼之所以前面加了一个”旧"字,是因为它已经完全被校领导抛弃学生党当活动。学生的活动场所,意味着被各种组
织,社团轮番使用。各扫门前雪的道理谁都懂,再加上校园维修队不必向这些学生组织邀宠谄媚,这栋楼早就面目全非,昔
日辉煌不再,楼梯间的声控灯也常年失修。我是知道这些的,早在来学校的第一个星期,就把所有的楼梯情况都调查得一清
二楚,这里也不例外。不过乐团训练一般都在白天,也就简介导致了我会如此疏忽得下场。
怎么办,不崩一直站在这里,得想想办法。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这两只脚却一点动的迹象也没有。通过排练室的楼梯只有这
里,难不成要飞上去?
"卧槽“,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怎么站在这儿,吓人啊?“
我猛地转身,是个身形修长的男生,手里拎着琴盒。
“你……是不是去四楼的琴房?”我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
“是啊~",男生瞥了眼我的琴袋笑道,”你不也是么?“,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踏上台阶。走了几步后侧
身看我还傻站在原地便问:
“你还不走啊?“
”啥?嗯……“
我愣了愣神,借着他手机的光走在他身后。但手机的光还是太暗了——这也是我不愿意用手机替代手电筒的原因。腿关节渐渐
开始哆嗦,握着琴袋的手指关节更用力地缩紧。
走到两端楼梯的转折连接处的时候,我一个趔趄,左手住着琴带,右手往周边胡乱一挥,紧紧攥住了男生瘦而结实的手臂——
幸好没有摔倒。
暗自庆幸之后,发现男生停下了脚步:”这里太暗了,你小心点。“
”……嗯”
我的声音太小,以至于我不确定他是否准确收到了这个回应。
好像是听见了,他轻笑了两声继续上楼。而我,直到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才松开了他的手臂。
“你是民乐团的?“
”你知道我?“
”不值啊“,男生笑出声,指指我手里的琴袋:”你拿的琵琶。“
”嗯……“
我干笑两声,心里不住骂自己傻气。
”我到啦。“男生站在西洋乐团琴房门前。
门缝里挤出来的灯光让我不真切的看到了他的俊脸。他推门进去的最后一瞬,左手手臂上的几个红光在光暗换下闪闪发光。
”呐,呐,听说了么?于珩师兄回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西洋的小提琴首席,校草级别的人物呢。"
"之前怎么没见过他?“
”他上大二学期在德国交换留学,刚回来。你这不才大一,当然没见过。“
”那他在德语系?我们学院的……“
排练室里的姑娘们抱着乐器围城一圈,表情热切地交头接耳,不过,小提琴和校草?刚刚那张俊脸的主人提着小琴盒就貌似是
小提琴。
”子栖,你知道不?于珩师兄……“亦池从圈子里站出来跑到我身边,神色飞扬,”你为什么把小指往大拇指上贴?“
”刚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你今天怎么没等我?“,我面带愠色扯下贴错的假指甲,心里倒真没介意这件事。
”哎呀~对不起嘛。要不是听说于珩师兄今天回来排练,就想着早点来目睹他的尊容,我也不会忘了在楼梯口等你的事情,你
不知道他被学姐们描述得有多夸张……“,亦池干脆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软椅上,滔滔不绝起来。”
“对了,今年的音乐会我们要和西洋合奏,等一下他们要过来讨论这个事情。”亦池的最后一句话把我从无线放空状态中拉了
回来。
“什么曲子?"
"老曲子,梁祝。”
接下来的排练冗长烦闷,琴房里的气氛也很不正常。就像某个振奋人心的时刻到来之前的屏息等待那样,气氛凝重。
“呦,姑娘们。”
终于,敲门声后,,西洋乐团团长挥着单簧管带着他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填满了整个排练室。
“于珩,过来坐这。”团长朝他身后的某个方向招招手,民乐的姑娘们如恶狼般的延伸顺着那只手的方向扫射过去。
是他,我就知道。
也许是因为在人群之中多了衬托的效应,于珩越发精致不可方物。干净清爽的短发,风衣的下摆很长,袖子被他挽了起来,那
几个红手印已经不甚清晰了。
宇珩学德语,而我是日语系的。
西方语系和东方语系的教学楼之间只有一个花坛的距离。但是由于上课时间不同,我几乎没在教学区捕捉过她的身影。
于珩,于珩,又一次在背单词时用平假名写下他的名字。认识他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场青涩卑微的暗恋。不过只是抓过人
家手臂上楼梯而已,算得上认识么……
和西洋乐团的合奏练习开始了。排练时间很不凑巧的安排在每天晚上7点以后。亦池忙着入党的事儿不参合这个曲子的排练,
意味着我落了单,得做好以后这一个月一个人摸黑上下楼梯的心理准备。
靠,谁TM能告诉我该怎么准备。
“又见面了。”是于珩。
在我嘴里咬着手电筒,一手提琴袋一手扶着楼梯扶手颤颤巍巍往上走时,他和上次一样拿着充当照明灯的手机出现在我身边。
只不过这次我明显比上次狼狈,叼着手电筒目光呆滞的样子要多傻有多傻。
“你是……怕黑还是怕上楼梯?”随意的问句传到我的耳朵里倒变成了难以回答的问题。
“……怕黑。”,这算许多女孩共有的弱点,怎么着也不算真坦白怕上楼梯吧。
“我就知道。”于珩笑了,和他手里的小提琴一样孔远悠扬。
一条手臂横到我面前,"喏,借给你。不过这次可别再给我掐出手印啦。”这下我是真懵了。
突如其来的情况让我根本没办法做出最本能的判断。只听见心里某个地方塌陷的声音,轰隆隆,震耳欲聋。
我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他的眼睛,嘴里的手电筒光亮不偏不倚刚好洒在他来不及收回笑容的脸上。许多年以后再想起他的
笑靥,才发现那晚是他给我的最迷人的一次。
颀长的手指在我迟迟没有动作的情况下,索性握住我的手腕,开始继续我没完成的楼梯旅程。
是因为他的关系么,那天我破天荒得没有害怕。
从此以后,我开始期待每天得乐团训练,因为于珩总会在我到达楼梯口之后的5秒之内准时出现。准时的让人怀疑他真正的到
达时间。不过他根本不给我怀疑的时间,打过招呼后便结果我手里的琴袋,理所当然的用他的手填充原本琴袋所在的位置。我
们开始聊天,从互相介绍自己开始。
“他喜欢你……么?”亦池把句斩钉截铁的陈述句最后的语气词拉成了升调的长音。
“怎么可能。”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即条件反射得脱口而出。
“不然他有病吧,每天专门等你一起去琴房?”
他有专门等我……么?
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找一个合适得理由解释他不是等我而是正好遇见。不记得是谁说的,巧合的事情发生多了,就是蓄谋已久
的计划。但是于珩用不着这样啊,他随便勾勾手指,各种类型的女生会立刻前仆后继得涌上来——我也不例外。
”可以啊你,于珩学长可是单身贵族一枚,等你和他好上了,别忘了请你死党吃饭啊。怎么说也是我给你们俩创造得机会。“
亦池不客气得从我抽屉里拽出一包薯片,理直气壮。
我夺回薯片,翻给亦池一个巨大的白眼,:”想都不要想。“
学校的电网被旧行政楼妨碍终于得到了零界点,音乐会的最后一次彩排,原本灯火辉煌的礼堂瞬间漆黑死寂。大家抱怨学校的
同时各自收拾乐器悻悻离开。我借着紧急用灯的微光把琴放在脚边,沿着舞台边缘坐了下来——没有灯光的情况下我什么都干
不了,尤其是从这么高的舞台上自己走台阶下去,索性等电来了再走。在我以为所有人都离开了的时候,伴随着悉悉索索的声
响,于珩挨着我坐了下来。
"学长?你没走啊?”
“你也没走啊。”
“这不是停电了么,我没办法从舞台上下去。”
“我知道的,怕黑嘛。"
”……嗯“,我张了张嘴,原本想坦白的话硬生生得咽了回去。
我看不到于珩的表情。
只听到旁边拉动书包拉链的声音,最后一只耳机塞进了我的左耳。很不称景的重金属摇滚乐在耳膜边爆炸开来。我噗嗤笑了出
来。
”你竟然听这种音乐。“
”哈,那你以为呢?“
”高贵典雅的古典乐。再不济也是比较悠扬的流行歌,“
“怎么着,我长得像哪部小说里的男主角么?"
"这个……谁让你的颜值那么高,会拉小提琴又学德语,是哪个姑娘都会随着脑洞的扩大任意想象的。”
“这样啊,那你应该能猜到小说情节一般发展到这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于珩一向清澈的嗓音突然混沌低沉下来。
我捉摸了半天这句话的含义,想张口问他答案的同时,感觉到黑暗中于珩海洋般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向我席卷而来,嘴唇上柔软
触感使我彻底眩晕了。这时,礼堂里大大小小几百个灯泡齐刷刷亮了起来,聚光灯晃眼,我闭上眼睛。右手缓缓抬起,轻轻揪
住于珩的衬衫下摆。
“你说什么?”亦池叼着条酸黄瓜难以置信得看着我。随即又摆出一副“老子赢了”的架子得意洋洋得抖起腿来。
“请我吃饭”
我就告诉她之前礼堂里发生的事情不靠谱。从抽屉里摸出一袋薯片堵上她的嘴。
“然后呢?被学长亲了以后你们又干什么了,告白?”
之后?不记得了。
于珩颀长的手指扣住我的后脑勺俯身下来的瞬间,我便感官全失,记忆功能也衰退起来。只记得那之后他一直撰着我的手,送
我到宿舍楼下才离开。走之前他好像说了句什么——耳根赤红着,薄唇一张一合,看着我的瞳孔异常的明亮。
“以后就在一起吧。”他说。”怕你没了我哪天不小心从楼梯上掉下来。”
震惊之余,我却另心里叫嚣着要答应的声音大失所望,呆呆的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拒绝呢,就这么自卑?亦池的话和心里另一个声音刚好重叠了。是太自卑了,表面的清高不过是平时没有恋人的伪
装,真正期待的人喜欢自己了,又束手束脚起来。说到底还是害怕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时别人的眼光。
我甚至可以想象到挽着他的手臂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迎面遇到的女生群的窃窃私语。我知道于珩不在意这些,因为他足够优
秀,身上散发的光芒成为他天然的保护屏障。但是我不行,我自己都看不过去,像他那样的人怎么能和我在一起。
常理,没有告白成功在一起的两个人,第二天再见面必然是尴尬的。我做好了于珩不会继续做我的人性拐杖的准备,硬是拖着
亦池去琴房。可还没走出教学楼,就透过窗户远远的瞥见了旧行政楼前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不还在等你么。你就安心啦,再说你也没那么差。”亦池凑过来小声嘟囔道。
这下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于珩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姿态反倒映衬着我敏感过度,小肚鸡肠。
上楼梯的时候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他扣着我的右手笑眯眯的讲述他们系里一个男生自习课织围巾被导员通报的趣事。
走到琴房门前他却没似往常那样松开手把琴袋还给我自己先走进西洋乐队的练习室,而是径直拉着我打开了民乐琴房的门。
“喂,你……”
来不及阻止,就这样明明晃晃的暴露在大家面前。身边这个一只笑得温柔的男孩子,原来也会霸道。
所有人的眼神在我的意料之中先是震惊,随后了然,然后便是全部聚集在我的身上,从头到脚的审视。我挣脱不开他的手,只
能红着脸低下头尴尬的笑。
“看不出来呀周子栖,什么时候的事?”
于珩走后,姑娘们围成一个圈把我圈在里面。明明眼睛里慢慢的嫉妒和不屑,嘴角硬是扯出牵强的恭维
“啊?没有啦,没有在一起,你们可不要乱想。”
“没有?于珩那么明显宣布关系的动作,你还掩饰什么呀。”
"原来于珩喜欢林瑄这种类型的,亏我还托关系买了VK,克现场音乐会的会员票,想周末邀请他去看的。“二胡首席失望得
皱着眉,大声抱怨。
“他更喜欢Ville Hermanni Valo。”,我低着头心里吐槽了一句。
如坐针毡得在众人仇恨嘲讽得眼神中忍到排练结束,一出门又被一个高达得身影包裹着——于珩这下直接熊抱。我条件反射得
一把推开,也不顾其他径直往楼下跑。
还是高估自己了,楼梯刚踏出三阶,就脚下一软,死活控制住身体才没倒下去。然而身后突然出现的外界力量猛地朝前一推,
尚未站稳的脚尖一滑,连人带琴重重得摔在楼梯下。
琴应该没有问题失去意思之前模模糊糊的想。应该只是断了根弦。膝盖和脚踝传来的钝痛越来越清晰,以至于悄悄移动一下都
不能。于珩赶到我身边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指了指怀里的琵琶,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的琴呢?”,睁眼的第一句话。
没有任何问题,弦都没断。也就你能有勇气把自己当肉垫子。“亦池恶狠狠的把湿毛巾盖上我的额头。
”不就是于珩告白么,至于么你。“
”他呢?“话一出口又后了悔。
他应该从来都没有遇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难堪的人吧。这下一定讨厌我了。然后就不用和他在一起。心里一阵莫名的烦恼,
便扭头查看被包扎成挂和病人的左手。
”他送你来医院的,一路还问我你的事。怕黑什么的,倒是你什么时候怕黑了?“亦池嗔了我一眼”合着你没告诉他你是楼梯
恐惧症呀“
"对了,这次怎么摔这么狠?出什么事儿了?”
我想起后背前的推力,一只小巧柔软的手。浅淡的桃子香水也就一瞬充盈鼻尖就消失了。亦池听后的表现倒是让我心里熨帖
不少。她说等回了宿舍,一定纠集所有小伙伴儿一起把那个人找出来给我出气。正说着,于珩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身形
高挑的女生抱着一大篮儿草莓。
“周子栖。”他注视着我的眼睛。“你不至于这样。”
我扯开干涩的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能辩解什么?是被人推的不是你的错?可当初如果不挣开他的怀抱自顾往下跑也不
会出事。
“子栖,你怎么样啦?我叫谢姝,和于珩同班,来看看你。”于珩身后的女生显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走上前把果篮儿放在桌
上。
“谢谢你。”,我朝她笑笑。
谢姝爽朗的沿床边坐下,长发微卷散在肩头,轻盈的桃子味洗发水的味道从发间偷偷钻出来和草莓的清香混杂在一起,病房里
的陈腐气息被冲淡很多。
”我和于珩一起参加的出国交流项目,兑换学分时出了点问题前几天才回来。从没见过于珩这个样子,想着肯定是出了什么大
事,不过现在看来也没有我想得那么严重。“谢姝媚眼如丝,看向于珩的眼神慢慢的嗔怪和宠溺。
于珩半垂着头。把眼睛埋进六海里,一言不发。像是在隐忍什么,半握着拳微微发颤。
”学长,你……“
”你怎么会摔倒?“他突然开口。
谢姝也回头看看我,关切的目光清澈得能滴出水来。
”跑的太快了。“想了半天硬是挤出这个理由,连带着说服自己。
”明明是有人……“一直在状况外的亦池不适宜的插了进来,一脸狐疑的望着我。
”亦池,我跑得太快了。“我撂下一句转过身,不想再看谢姝虚假的笑容,也不想再面对于珩。
最终,是我,用这种卑劣的方式推开了她。
于珩往前走了几步,抬手轻轻婆娑我的头发,叹了几口气地对亦池说”你回学校吧,我照顾她。“
”你不用……“我急忙转过头,却迎上他执拗坚定的目光。
亦池走后,谢姝很快也离开了。于珩一副常往医院的架势,任何事情都亲历亲为。不过他毕竟是个生活经验不怎么丰富的男孩
子。很多琐碎的小事都会让一向沉稳的她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但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沉淀出的感动才更深沉。
出院前一天,他拖着我的左臂做复健运动,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又看了看伤口已经结痂的膝盖和脚踝,最后抬起头对上我的眼
睛说:
真不知道你在顾虑什么。”
我的顾虑,就像那个一直未曾和你开口的楼梯恐惧症一样,荒诞的,无聊到无法解释。
我那自卑又莫名高傲的自尊心,使我不能不在意身边任何一个人的目光。我渴望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却无法忍受一个人在背后
的指点。
是的,选择你能让我收到万众瞩目,但同时也会论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面对这种选择,我毫不犹豫的怂了。我没有勇
气也没有资格接受你所谓的喜欢,接受和谢姝那样的女孩子明争暗斗。
说到底,是我不够优秀,不能理直气壮得站在你的身边。
回校后,因为左手没有痊愈所以无法继续参加乐团的相关活动。这个唯一和于珩相契得交点消失了,见到他的机会也不在频
繁。他没有在像之前那样霸道得以男友自居,而是不经意得出现在我上下课的路上,偶遇似得同行一段,目送我走进教室在
离去。
“他在等你。”亦池好不羡慕。“要是我早就答应了。”
我看着手里他临走前塞进来得乙一得原日文小说。之前聊天偶尔提起过看了《只有你能听见》,想尝试看看日语原版。希望你
能持续久一点,在久一点,这期间我会更努力,努力成为我心里的能和你在一起的人。
大三,我也和于珩当初一样,得到了出国交流的名额。破天荒地主动跑到他班级得门口等他出来,想第一个与他分享。
谢姝看见我便走来一改之前的笑容,趾高气昂得问:“你还没有答应他?有意思么。”
“我知道那天是你推的我。“
她呼吸凌乱起来,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当然,也怪我自己。麻烦帮我叫一下于珩学长。”
谢姝神情复杂地张了张嘴,最后撇下大大的白眼转身回班却发现于珩早已站在门口一副全部了然于心得样子。
目的达成。
我越过谢姝走上前认真地看着他,扬起手里的出国审批表,嘴上说:“还要等?“
”荣幸之至。“学姐他抿嘴笑道。
在日本的一年忙碌充实。神奈川最然紧连着东京,却并不喧闹。镰仓和江之岛是去过最多的地方。那里的海总有于珩在我身边
地错觉感。网络间的闲聊也很少,但时刻关注着他每一条动态。当看到他毕业前成功被德国一家跨国企业聘用,即将启程去慕
尼黑工作之后,思索许久,默默删掉了所有关于他的一切。
他又一次轻松地走在了前面,我怎么也追不上他的脚步。他应该不会再继续了。
大四回国,决定毕业后继续回到日本考研。研究计划书论文的同时进行着实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不过既然决定要考
一所日本名校的修士,就一定要成功拿到教授的内诺。
所以,每天除了穿梭在宿舍和导师办公室之间能呼吸点儿新鲜空气,骑士的时间都趴在电脑前面敲打不同专业夫人专有名词,
然后把这些词串联成句子,一点一点得组合成一篇看似十分深奥的文章。最后署名,用邮件发给各个大学的教授。接下来便是
漫长的等待了。
四个星期,一封又一封婉拒的回信。很讨厌日本文法否定词在后面这个习惯。直到收到来自东大社会教授的邀请,我认认真真
得反复看了几遍后才哆嗦着手机给家里打电话。
庆新内诺的时间在论文答辩之前,内心有了保障之后,答辩什么的一下变得无比轻松,那段时间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见谁脸
上都带着笑,说话声音也比平时大了很多。
大四就这样无聊又充实得从指间漏走,匆匆忙忙得各种道别仪式,不同组织部门间的聚会,在一个阳光穿透柳叶,空气中四处
弥漫着朱槿柔和香气得午后,所有人一起在教学楼毕业合影。
我们系得照片就贴在德语系得旁边,于珩的身影并不难找,盯着那个站在后排笑得灿烂的脸愣了半天,直到衣袋里手机震动了
好几下才晃过神掏出来看——微信群里同学上传的丑照,空间的毕业留信,邮箱提醒,垃圾箱过满及时清理。
一般是一键清理就了事,今天倒是在删除之前又从头确认了一遍,一封来自慕尼黑的陌生邮件引起了我的注意。日期是几个月
前,和收到东大回信的是同一天。寄信人也是我从来没见过的账号。打开刚缓冲界面又被亦池拉着去和老师们合照,索性关了
流量想着晚上回宿舍用电脑看。
这一耽搁又是一个月。
直到,把大部分行李回家,书桌上就剩电脑和一个杯垫儿,整个人百无聊赖的时候,才猛地想起这封被记忆封存了好久的邮
件。
内容文字夹杂着图片清晰冗长。时隔两年,于珩又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他介绍了自己的近况,分享了很多不
同的风景,每一张图片下都做了补充介绍,像是怕我分辨不出他的模样,又特地把自己的脸标注出来,旁边跟着一个大大的
表情。怎么可能认不出来,这个半蹲在玛利亚广场中央被鸽子围了一圈满脸温和笑意的男生,我怎么认不出来。
鼠标下滑,嘴角拼了命得往上翘,眼皮却是一副再也撑不住的样子抖了抖,眼泪噼里啪啦,砸在字母键盘上。我看到于珩最后
问我,
现在还怕上楼么?
原来他早就知道。
原来他还在等
”应该是不怕了。“
下意识回了邮件又自嘲地笑了,几个月前的邮件,现在才回复算怎么回事。
然而十分钟后就收到了回信。
”那好,这次我在楼梯上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