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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133

2024-10-20 16:34  views:91  source:小键人14445549    

酉时三刻,落日西沉。胡和鲁正在用饭,他是突袭离北东南营地的边沙主将,出身长鹫部,年近四十,正值壮年。阿木尔统领
四部以后,他不仅成了阿木尔的养子,还成了阿木尔麾下的得力主将,巧合的是,九年前在东山脉被萧驰野突袭的队伍正是由
他带领的。胡和鲁性格暴躁,心胸狭隘,但是相当机敏,打仗很知进退。郭韦礼在他手上吃过亏,两个人不止一次在军前相互
辱骂,对喷吐沫星子。他之所以会被阿木尔调到东南方,一是因为图达龙旗已经被攻下,二是因为他打野战相当强悍,曾经把
郭韦礼绕在沼泽地一天一夜,击溃了郭韦礼的主力,打得常驻营士气萎靡。“俄苏和日要我善待离北军匠,但是这些人不肯就
范,养着他们就是浪费粮食。”胡和鲁把羊肉剔干净,用边沙话对副将说,“我想把这里的装备和粮食全部运走,杀掉这批军
匠,长鹫部的人马在东边还有剩余,可以替俄苏和日暂时保管物资。”“俄苏和日在你离开以前,特地叮嘱不要伤害军匠。”
副将巴音是个面容黝黑的汉子,年纪不小了,却因为跟着胡和鲁迟迟没有升迁的机会。他面向胡和鲁,劝道“俄苏和日对这批
军匠很看重,你不要激怒他。”胡和鲁把手中的匕首扔在了托盘里,抓起巾帕擦手,起身从挂起的帐帘空隙中往外看。“但是
他们激怒了我,”胡和鲁微弯着腰,睨看外边被捆押在空地上的军匠,“你也听得懂大周话,他们骂我是普什和,是东山脉的
屠夫,并且还要的母亲。”巴音说“他们已经在这里暴晒了四天,没有进食,也没有喝水,就是嘹鹰部的猎隼,到了这个时候
也需要吃肉续命。大周的兵法里讲过,要想让他们臣服,除了让他们害怕,还要让他们感激。你已经让他们害怕了,接下来可
以给他们水,给他们饭,再给他们松绑,然后和颜悦色地关怀,他们就会感激你,也会感激俄苏和日。”胡和鲁摸了把短胡茬
,照做了。但是他送上的水被打翻,那些咒骂直到亥时还在继续。胡和鲁睡不好,他决定放弃大周人的办法,用自己的办法,
于是他命人把出声的军匠像剥羊皮似的剥了下来,挂在了空地前的架杆上。“萧方旭在交战地吃不饱肚子,”胡和鲁站在空地
上,用手比划了一下肚子,用大周话说,“饿着肚子打仗怎么能行你们长得这么肥,我风干了送给他,这就是两全其美。”胡
和鲁用鞭子教训这些人,不能打仗的军匠在他眼里根本不值钱,他甚至觉得留下军匠反而是种拖累,只有尽快地杀掉他们才能
一劳永逸。他把沙三营主将的头颅吊在望楼上,宰掉了俘虏的战马。如果不是因为忌惮阿木尔,他根本不想留在沙三营原地待
命,他已经打下了沙三营,他只想向前冲,做边沙十二部里第一个攻破东北粮马道的人。丑时三刻,万籁俱寂。昨日偷袭边博
营的嘹鹰部队伍没有得手,胡和鲁暴跳如雷,作为惩罚,嘹鹰部的队伍没有饭吃,也没有觉睡,还要守夜。那站在望楼上的士
兵已经疲惫不堪,困得双目发直。此刻夜空岑寂,只有风徐徐吹拂。望楼上的士兵擦着眼,借着火把微弱的光亮,看见营地远
处的草被风吹动。沙三营的城墙建得高,并且相当坚固,望楼的位置受限,看不到墙下的动静。士兵打着哈欠,听见了簌簌的
声音。他原本以为是风吹野草的动静,但是这声音很快就变得密集,像是潮水一般挨在耳边。士兵耳朵微动,伏身趴在望楼的
围栏上,向营地外探查。天太暗了,墙垛上猛然探出一排手臂,紧跟着齐身翻出一排人。双方抬头对视,皆是一愣。嘹鹰部的
士兵反应很快,在大眼瞪小眼间立刻吹响了长哨。哨声传遍沙三营,才睡下的胡和鲁当即起身,迅速穿着靴子。胡和鲁掀开帐
帘,就要上马。巴音拦住了他,说“我们还不知道敌军详情,就这样贸然追出去,恐怕有埋伏”胡和鲁犹豫了一瞬间,可是就
在这一瞬间里,城墙上爆出了箭雨。他勃然大怒,搡开巴音,说“边博营都是窝囊废,离北铁骑没有精锐驻守在这里,他们就
是想要借着夜色突袭,打乱我的部署。上马,离北的战马跑不过我们”“俄苏和日的命令没有到”巴音拽着胡和鲁的缰绳,飞
快地说,“太奇怪了边博营确实已经没有兵力,但是他们敢主动出击,一定是有备而来胡和鲁,这是个陷阱我们在沙三营里不
要出去,他们攻不破这座堡垒”胡和鲁打马跑起来,拖得巴音踉跄地跑了几步,他用马鞭恶狠狠地指着巴音,说“你读他们的
书读傻了去tmd守营,我们是在草原上打追逐战的雄鹰,留在这里才会被击败”那批攀墙的队伍不过五百人,但是他们占据
了墙垛上的大弓,让应对的边沙士兵登不上去。胡和鲁眼尖,已经看见了墙垛上的绳索,也看见了还在陆续不断向城里爬的陌
生士兵。“这不是离北铁骑,”巴音在后翻身上马,追着胡和鲁喊道,“这不是离北铁骑”但是胡和鲁不在乎对方是谁,他在
图达龙旗边线上打的是离北铁骑的精锐之一郭韦礼,转战东南又打掉了沙三营,他是被格达勒天神眷顾的神将,他认为属于自
己的不败神话就在眼前,他对上朝晖的主力也有一战之力。营地沉重的吊门轰然打开,胡和鲁已经带着精锐策马冲了出去,但
是迎接胡和鲁的不是温柔夜风,而是一箭带起的火光。营地外的马道上被垫上了干草,火烧起来了,却没有烧大,随之而来的
是滚滚浓烟,彻底堵掉了胡和鲁前行的马道。胡和鲁被呛得无法驱马,边沙骑兵在浓烟里乱了阵型。黑夜看不清前路,胡和鲁
担心前行有埋伏,便掉转马头,带着骑兵绕开马道,奔驰向草野。谁知策马不到片刻,马蹄忽然陷了下去。勾马部的矮种马速
度快,前方的骑兵被绊得人仰马翻,后边的骑兵来不及勒马,紧跟着就撞了上去,一时间全部翻在了一起。胡和鲁滚进了草间
,看见了地上新挖的陷马坑,还有铁藜。这些铁藜他不陌生,都是沙三营原本设置在营地周边的东西,却不想被人不声不响地
挪到了自己脚底下。“回撤”巴音追在后边,“是埋伏”胡和鲁爬起身,忽然听见一声大吼。那埋伏在草里等待多时的澹台虎
拔刀就上,千余禁军从浪潮般的草里爬了出来,跟落地后的边沙骑兵打在一起。澹台虎想跟边沙骑兵打想了一辈子,他不认得
胡和鲁,却认得这些马。在刀口相撞的空隙里,中博大败后的屠城惨状历历在目。澹台虎人如其名,犹如猛虎下山,在大吼中
一个照面撞得胡和鲁连连后退。边沙骑兵打惯了离北铁骑,禁军的优势很快就凸显出来。他们根本不讲究离北铁骑的那一套,
在这漆黑的草窝里,刀子捅得比谁都阴。胡和鲁的精锐失去了马,面对比离北铁骑更短的砍刀,竟然无法如常应对。离北那些
骇人的重量消失了,站在地上,禁军出刀的速度跟边沙骑兵弯刀的速度一样快。但是胡和鲁很快就发觉这支队伍十分稀疏,甚
至无法在他左右形成包围圈。澹台虎虽然打得很猛,却全凭一腔热血,这些人在这莽莽原野里根本没有援军,所谓的埋伏也仅
仅是陷马坑这一下。胡和鲁怒上心头,砍翻一人,抵着澹台虎突进,喝道“原来是几只耗子”澹台虎受了伤,他踹开胡和鲁,
抹了把血汗,还在没命地进攻。澹台虎越打,胡和鲁就越确信对方没有后援,否则按照时间早该前来相助。双方恶斗了将近半
个时辰,最终澹台虎狼狈而退。他们没有马,只能在草间仓促地奔跑。胡和鲁此时已经杀兴高涨,哪里肯放澹台虎走他立刻重
整战马,带着人紧追而上。他挥舞着弯刀,在夜风里含糊不清地骂着人,被禁军这一番戏弄搞得怒火不减,一定要拿他们祭刀
。澹台虎拖着受伤的手臂,头也不回地狂奔。他气喘如牛,中途几次险些被绊倒。胡和鲁在后穷追不舍,澹台虎快不过马,不
到片刻,骑兵已经撵到了他的后头。澹台虎挂着刀,捂着差点被削到的pigu,汗流浃背,冲着前方空旷的草野喊道“我祖
宗”天尽头忽然砸响了战鼓,石破天惊,震得众人耳朵发疼。胡和鲁见势不对,立即勒马,带着骑兵四下环顾。周围的草间密
密麻麻地站起了人,戴着草环隐藏在夜色里,让胡和鲁一时间数不清。胡和鲁的马躁动地颠着蹄子,他看向前方,火把陆续被
点亮,从澹台虎奔跑的方向一路延伸到了胡和鲁看不见的地方,犹如一条长龙。密集的鼓声敲得胡和鲁倍感危急,他马上认定
自己中计了,这里有离北的主力队伍,并且人数远超他们。“后撤,”胡和鲁拽过马头,急声说,“后撤”胡和鲁的马跑了起
来,他听到了侧方跟着奔马的声音。浪淘雪襟一马当先,冲在人群的最前方,竟然追了上来。胡和鲁侧头而看,顿时肝胆俱裂
,险些以为是萧方旭在此。但是萧驰野比萧方旭更高,在昏暗的夜奔里,胡和鲁清楚地看见了那双跟萧方旭截然不同的眼眸,
里面是惊心动魄的贪婪。胡和鲁觉得后颈发凉,在那目光里陡然生出了跑不掉的错觉。锋利的獠牙就抵在咫尺,他为了摆脱这
种压力,用力地抽着马匹。胡和鲁想起来了,九年前在东山脉,他被这头狼崽咬掉了肉,以成倍的兵力败给了当时满身污秽的
少年郎。马吃痛地狂奔,将骑兵松散的队列冲垮了。胡和鲁已经看见了沙三营,他想要冲巴音求援,可是他才张开口,眼前就
天旋地转,脑袋滚掉在草间。萧驰野已经冲进了骑兵里,狼戾刀随着劈砍甩出血珠。喷溅的热血沾到了他的面颊上,他在勒马
的同时用戴着扳指的拇指擦掉了脸上的血迹。胡和鲁的马还在奔跑,背上颠簸的无头身躯滑了下去,栽到了营地前,滚出了一
地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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