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若生 第80章 愿上苍怜悯
存在感一直很低,无论她婚前还是婚后,一直都少言寡语。父母安排她做什么,她去做什么,什么事情好像都没自己的主意。
你硬要去问她,大姐就会说,你看着办吧,我都行。好听点讲呢,大姐是内向老实,胆小怕事,难听点说,就是窝囊。在我看
来,大姐是很传统的那种女性,她把自我的需求降到很低。凡事会先为别人考量,最后才是自己。打小她就特怕给家里人找麻
烦,生病了永远都不说,自己扛,你问她她还不承认,发烧了还去河边洗衣服,最后烧迷糊昏厥了,才被家里人发现,送到医
院就直接抢救,也是她命大,脑子没烧出问题,但是留下了病根儿,身体底子就变得很差,一变天换季她就得感冒咳嗽流鼻涕
。成年后她终于有了一点点爱好,现在想想没啥,那时候却是父母很不喜的,就是追星。九十年代港城的电影很火热,大姐喜
欢上了里面的男明星。赶上家里条件好了,她会去买明星的专辑CD,还去京中排队买演唱会的门票。花高价买签过名的明星
海报。这些举动在爸妈眼里是纯祸祸钱,父母便在一天晚饭后教育她,说到最后,爸爸问她,文丽,你是不是想去做歌手,你
要想的话爸送你去学唱歌,砸钱给你出张那啥歌碟。大姐也实在,直接说她一没嗓子二没长相的做什么歌手,她就是单纯喜欢
港城的男明星,觉得人家有范儿,买专辑门票就是为了支持他们,反正她有钱,她乐意买就买。这话给爸爸气到了!一怒之下
就把她贴的海报撕了。CD也踩碎了!“梁文丽,你是不是抽风啊!人家认识你是谁啊!拿你老子辛苦炒菜的钱出去支持陌生
人,你是不是忘了以前帮你妈起早贪黑和面卖早点包子的日子了!”大姐被骂的说不出话来,在家哭了好几天。爸爸一看她哭
了也后悔,转头还托人去港城买了新专辑,特意买的亲笔签名的,拿到家小心翼翼的敲大姐的房门,“丽啊,爸错了啊,那啥
歌碟我给你买新的了,签名的呢,我打听了,下个月你得意的那个男明星还要在京中体育馆开演唱会,这回爸找熟人去给你买
票,咱坐第一排,那看真亮的,保证让你连那明星脸上的褶子都能瞅清楚,丽啊,开门,快......”大姐开门接过了新
CD,低着头说谢谢爸,演唱会她就不看了。爸爸以为大姐在置气,还是花钱买了演唱会门票,大姐却真的没去,连同那本亲
笔签名的CD,封存到了她的书桌抽屉里,出嫁了都没带走,壳子都没开,一回没听过。这件事爸爸一提起来还是愧疚。他那
时候只是万元户,做梦都没想到会在千禧年晋升到百万富豪行列。喝多了说起这事儿,爸爸也默默擦泪,认为自己把大姐唯一
的爱好给扼杀了,口头禅变成也不是啥大事儿嘛,孩子愿意买就去买呗,买点挂历画听点歌有啥的,大丽本份,就做这么点不
算出格的事儿,还被我给搅和了,哎呀,我不是好爹啊。大姐反倒放下了,她认为过去就过去了,爸爸也是为了她好,她没啥
资格去记仇。听到爸爸自责,她还会去劝慰爸爸,直说是自己年轻时不懂事。虽然外面都说我们家是暴发户,但大姐认为,暴
发户是一夜暴富,迁房占地那种才算。我们家酒楼是一点一点靠爸爸手艺做起来的,父母的辛苦她都真切的看在眼里。家里条
件好不容易好点了,她理应多留在酒楼帮助,不该跑到外地去看啥演唱会。那年月的场馆环境都很一般,她还经常被黄牛坑,
花高价买最后面的票,连台上的明星人脸都看不清,就听声就着音乐瞎兴奋了,属实不值当。但是回头看看,也算疯狂过,有
过青春,她很知足了。我躺在炕上,脑中过滤着大姐曾经的种种。细细扒拉,她这三十大几的年纪,真就这一段比较任性的往
事了。如果时光能够倒流,爸爸绝对不会撕坏大姐的海报,怪罪大姐乱花钱,因为我这老闺女,正巧在他飘了的那几年,把大
姐死死拍在了沙滩上,大姐花的那点,跟我祸祸的比起来,算啥啊。眼见大姐摆弄起成琛送我的毛球钥匙链,我不自觉的笑笑
,“大姐,如果陈文大哥长得好看点,你俩是不是就能成了?”在我的记忆中,除了陈波,另一位姓陈的陈文也爱慕过大姐。
这位陈文不是旁人,正是斌子哥的亲哥。早年呢,是陈文先跟着我二哥混的,陈文和我二哥同岁,他俩好的时候斌子哥脸上还
挂着鼻涕呢。那时候他们都二十三四,陈文一到我家就丽姐丽姐的叫,帮着大姐弄这弄那。大姐烦他进屋就抽烟,搞得我家乌
烟瘴气,吐痰也不讲究,咔咔的震着喉咙朝烟灰缸咳。背后大姐就跟二哥说,“别让那陈文来咱家了,这人太没素质。”二哥
不在意的笑,“姐,大文喜欢你,他说你是他梦中情人,娶老婆就要娶你这样的,秀外正中的好女人。”我那时候正淘气,骑
着小三轮车在屋里出溜,听到词儿就觉得新鲜,“哥,啥叫梦中情人?”二哥笑了声把我扛上他肩头,让我骑大马,“就是做
梦都想你,三毛子!你长大了也得是别人的梦中情人!”我骑着大门嘎嘎的笑,眼睛看到大姐,她却一脸难堪,闷头擦地发泄
着不满。当然,最后这事儿也无疾而终,否则大姐也不会被陈波追到手。但是我转头看看,大姐还是受到追星的影响,谈恋爱
多少也有点看脸,用后来的话讲就是颜控。陈文大哥别看叫文,那脸跟文字一点不沾边,五大三粗,还是个秃脑亮,一要发狠
还是来劲时就用手指从额头挠到后脑勺,连带着还得活动活动脖子,再配合他那横眉立眼表情,叼着烧到半截的香烟,说他是
屠夫都有人信。陈波就截然相反了。他长得细皮嫩肉,刚到我家饭店工作时还戴着眼镜,斯斯文文,无不良嗜好。不吸烟,不
喝酒,说话一点脏字儿都没有。第一次来我家陈波还自己带着鞋套,讲究的给我爸都整懵了。别看我家有钱,没啥规矩,冷不
丁看他戴鞋套我爸还说你咋要隔离啊,嫌我家拖鞋埋汰?陈波脸红的道,“梁总,我怕我袜子脏。”“那有啥的!”爸爸摇头
,“丽啊,你快给陈波拿双拖鞋,戴个鞋套干啥,瞅着怪别扭!”吃完饭了陈波主动帮着大姐捡碗,我妈说不用都拦不住。忙
忙活活的陈波还帮爸爸把一台古董录音机修好了。要不是我后来太烦陈波那些安排不完的奇葩亲戚,对他印象不好差到谷底。
不过陈文大哥一直没成家,他本事就长得不像好人,家里条件又不咋好,一开始他被我哥弄到酒楼里做保安队长,但是因为大
姐后来和陈波谈恋爱,关系一公开,他就辞职了。即便陈文大哥一直没挑明说喜欢大姐啥的,看到大姐了他还是避讳,像是要
故意保持距离。在大姐面前陈文很规矩的不吐痰,不抽烟,可大姐一不在,他就还那样。硬说起来不怪陈文大哥,我二哥那圈
人都一个德性。只要我觉得自己帅,那我就是这条街上最靓的仔。自我感觉良好型。辞职后陈文就去开大货车了,处了几个对
象也都无疾而终。但陈文和我二哥关系一直很铁,不然他弟陈斌也不会接班跟着我二哥继续混。琢磨琢磨吧。大姐这缘分也说
不清。没和陈文成,到了也是进了另一户老陈家!“我和陈文不可能。”大姐对着我的钥匙链苦涩的笑笑,“他比我小三岁呢
,再者我们性格不同,有志要不是我弟弟,我遇到他都得绕着走,平生我最怕的就是那种好惹是生非的人,搞一身花花绿绿,
看着都吓人,哪里会沾到关系,不过现在,我倒是真要感谢陈文和陈斌兄弟俩,有志一进去,亏得有他们在啊。”“怎么了?
”我侧躺看着大姐,“谁欺负咱家了?”“没人欺负才不正常吧。”大姐对着我轻叹一声,“有志一进去,朱晓玲就折腾的要
离婚,她先前不也是混的吗,认识很多不正派的人,就要闹,什么姐妹啊就上门来帮她找说法,再加上陈波伤的重,他三大爷
家的儿子放话要弄死咱家一个人对命,还有陈波外面那个女人,也是不甘心孩子没了,几伙人堵到医院,孟叔焦头烂额,最后
是陈文和陈斌带着一帮人过来,说是有志以前的兄弟,大冬天,他们每个人都光着膀子,拿着家伙事,守在咱爸妈的病房门口
......”说着,大姐的眼睛又红了,“陈文说,有志是他歃血为盟拜过把子的兄弟,兄弟进去了,他得照应,兄弟摊上
了人命,他也没啥怕的,谁要是敢动手,他就血刃了谁,正好,他大货车开累了,进去陪陪有志,真要吃了花生米,兄弟俩在
黄泉路上也不孤单,这浑路子一出来啊,给朱晓玲的那帮姐妹还有陈波那些农村亲戚全镇住了,陈波外面那个女人脸都不敢露
了,咱家算能太平点了。”我伸手给大姐擦了擦泪,能想象到那场面,我二哥没白混,都是真的兄弟!陈文大哥不说,斌子哥
和二哥的交情也在那摆着呢,尿呲过得啊!“我以前最怕他们这种混子,想着他们这帮人干点啥不好,打打杀杀,一天儿哪有
正事儿?”大姐颤着眼,“现在是明白了,恶人还得恶人磨啊,有些人就讲不了道理,栩栩,好在你不是姐这性格,不然真窝
囊啊,我连上门讨说法,都骂不过那个女人,我说她不要脸,她骂的脏话连篇,可我只会不要脸,最后她都笑了,说我骂的她
是挠痒痒,气的我跟她动手,我还不敢使劲儿,想着她肚子里有孩子,别伤了,结果她.....唉,算了,不说了,栩栩,
姐熊啊。”“姐,不怪你,不是你熊,是他们的确不要脸,人不要脸,就天下无敌了。”好在家里还有陈文大哥他们在,不然
我也想回去比划比划!敢堵我爸妈病房门口。我送他们上路!西南大路!“不说这些了,我这老思想也变了很多,很感谢有志
的这帮兄弟。”大姐擦着泪笑笑,钥匙链递给我,“栩栩,这钥匙链好贵的,我见过类似的,打底一两千块呢,你别不当回事
,别到书包上容易晃荡丢了。”一两千块?我接过来有些诧异,“这么贵呢?”不就是个毛球?“你看钥匙圈上还有拼音呢。
”大姐跟我躺的近,说话也是悄悄音儿,“XUXU,是你的名字,小成总很用心的。”“啊?”我借着灯光仔细看了看,浅
金色的钥匙圈内部真有logo字母,“大姐,你不说我都没发现,这是品牌名字吗?xuxu牌子?”“订制的吧,我以前
跟临海隆昌建材老板的女儿一起打麻将,她就喜欢这些东西,说是奢侈品,她以为我也好这口,还要约我去港城购物,我觉得
性格合不来就没再来往,但你这个毛球我看她有过类似的,她是别在皮包上......”大姐说着,“不过她那个就一个小
球,跟我讲都很贵,你这还有钻石,价格一定不菲,栩栩,收了就精点心,别大大咧咧的,回头丢了成琛会难过的。”是么。
听大姐一说完我真不敢瞎摆弄了。回头可得在本子上把价格记上,大姐说一两千,我就记两千块。现在我没钱还这人情,等长
大了,再还礼。冲着大姐笑笑,“行,我回头给供上。”“瞎闹。”大姐摸了摸我脸,眼底复杂了几分,“栩栩,姐其实很高
兴那个成琛来看你,但是呢,姐又怕,唉,女人只要认真的谈恋爱,一分手,真跟抽筋拔骨差不多,成琛家条件太好了,我怕
你将来和他牵扯不清,被他伤到可怎么办呢?”“他为啥要伤我?”怎么家里长辈好像都很怕这个?爸爸翻来覆去也是讲这些
不着边的事情。“姐,他不就送我个礼物?我现在要恋爱会被爸爸打死的。”老师都会说我。大姐失笑,“栩栩,你还小,姐
知道你还没长那心眼,不过,将来你要是长大谈恋爱了,一定要记住姐的话,不用相信什么誓言,那都是应景的鬼话,或许他
当下是那么想的,但是他忘了的速度会更快,也不要想着男方不容易,生怕男方因为你受到委屈,栩栩,你要对自己好,在感
情中自私点,对方才会懂得珍惜。”“大姐,要怎么自私?”我懵懂的看她,“我以后谈恋爱要对方买房子写我名字行吗?给
我买车?我想要小跑车。”“栩栩啊。”大姐笑的无奈,钻到我被窝里抱着我,“大姐舍不得你长大啊,这人世太苦了,老天
爷要开开眼,不让我家栩栩多受磨难了。”我很奇怪,她明明在笑,说的话却很心酸,可是在她怀里,好似回到了小时候,妈
妈不在家,就是大姐搂我睡觉,她还说是我的小妈,我想让她轻松点,就在被窝里故意咯吱着她,大姐怕痒,回手就咯吱起我
,打打闹闹的,爸爸拄着拐进来,“你姐俩在被窝里干啥呢?多大人了还没个正形的瞎胡闹?”大姐和我心照不宣的躺着不动
。装睡!“我都看到啦!”爸爸笑着掀开被子头,将我和大姐的脸露出来,“你们姐俩还当自己没长大啊,再闹我揍你们。”
我闭着眼,眯成一道细缝看爸爸,“一二三木头人!”“哎,对。”爸爸点头,“一不许动,二不许笑,三不许露出小白牙,
哎,梁文丽,你嘴角抽了啊,梁栩栩,你瘪嘴也算输了!刷牙没,没刷牙你俩不兴睡觉!蛀牙啦!”我和大姐憋着笑躺在炕上
,“我们的目标是,没有蛀牙!”三姑听声笑着过来,“六鼻只啊。”我和大姐哈哈的笑个不停,“不是高露洁吗?”哪怕心
潮起伏,酸涩难挡,我也要笑,没去询问爸爸味觉的事,这一晚我好像懂得了一个道理。大人有些事不想让我知道的时候,那
我就当不知道吧。三天后。家里人就离开了。二哥的案子还没下来,爸爸还要回去盯进展。山上的这三天,每一秒我都很珍惜
。早上我会帮妈妈洗脸,像她以前给我梳头那样帮她整理头发,会陪她在院子里晒太阳,给家人们跳舞,没有彩带,我就用布
条衔接缠在一起,用棍子绑着,在院子里来回蹦跳,一曲接着一曲,妈妈问我累不累,我说不累,在家人面前,我永远不会疲
惫。晚上我会撸胳膊挽袖子,给家人展示我的厨艺,爸爸吃着菜,强忍眼泪说着好吃。我笑的没心没肺,回到灶台就泪流满面
。犹记得在家里,我每次颠勺,爸爸总要挑一堆毛病,火候不对,调料顺序不对,差差差,菜不是你这样炒的!我气到鼓腮帮
子,非得他回头哄我一通才能有点笑模样。如今爸爸终于说我菜炒的好吃了。我却形容不出的难过。真的好吃吗?我恨虚伪,
恨他们烂到极致的演技,却只能配合的演下去。三姑没什么话,传递给我的眼神都是坚韧坦然。好似经历的多了,没什么她看
不开的。我恍惚间想到胡姑姑的话,她说三姑会有大造化,难不成这舌头真的让三姑因祸得福,少说多听,不再上纲上线,和
爸爸在一起,终于没有了无止境的拌嘴抬杠。可是,我看着三姑默默坐在那里念经的样子,仍旧会想念她口无遮拦盛气凌人的
时候。或许三姑就此成长了,但代价着实令我难受。奶奶这三天则忙够呛,她把沈叔是盯住了,吃完饭就要跟着沈叔去正房。
我偷摸的去听了几回,见她的确是跟沈叔闲聊,没再问啥女鬼邪师,稍稍安心了些。送家人下山的这天晨光明媚,空气清寒。
我帮着大姐推着妈妈的轮椅,三姑搀扶着奶奶,爸爸拄着拐,许姨和纯良也跟在旁边。一行人走的很慢,到了山底,爸爸雇的
面包车已经等候在那里,我挨个抱了抱家人。爸爸一直提醒我不要哭,“栩栩,你长大了,要坚强,在这里听沈大师的话,你
过得好了,我们就都好了!”站在车窗外,我见妈妈和大姐都含着眼泪,便牵起唇角,“你们都看到了,我在这特别好,如果
二哥的案子判下来,他能写信的话,你们让他写信给我,我特别想他。”“行。”爸爸点头,朝我们挥挥手,“许妹子,栩栩
以后就麻烦你啦!”“放心吧。”许姨搂着我肩膀,“栩栩这丫头对我脾气,我稀罕着呢,她在这啊,受不了委屈。”“那就
好。”爸爸又看向纯良,“纯良啊,我闺女有时候脾气急,要是哪里做不对了,你多担待啊。”“哦,她......”纯良
挠挠头,“她对我也挺好的,再说以后就是我姑了,一家人嘛,没啥担不担待的,梁大爷,不是,梁爷爷,您家就放一百八十
个心吧。”爸爸应了声,看着我想说什么,嘴动了动,眼里只剩下不舍,“栩栩,爸回了,你别惦记家,沈大师说了,你学成
前不好离开镇远山,那就在这安心学习,别哪天兴致一起偷摸的跑回去,那我可是要揍你的。”我点头没言语,孰轻孰重,我
分得清。窗子升起前,奶奶手伸出来握了握我,“栩栩啊,奶跟你说,做人啊,就是要怀着赴死的心活下去,你好好学道法,
记住一点,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天生天养,一棵草还是一点露,无论聪明还是愚蠢,老天爷都能给安排好出路,你啊,活着
就是有出息!”我抿着唇角点头,面包车启动,三姑转着佛祖朝我颔首,眼里全是鼓励,妈妈和大姐背过脸,不看我,抬手似
乎擦着眼泪,爸爸坐在副驾驶也转过头,手扶着眼眶,“开车吧。”许姨和纯良摆手喊着注意安全,“担心栩栩了就来看看,
沈先生给的护身符揣好了,红玉姐,到家了记得来电话!”我愣愣的看,直到车尾要开出山底,脚下忍不住追了两步,“爸.
.....”车子离开视线时,泪水也模糊我的双眼。我呆呆的站在原地。莫名无助。貌似看着曾经的生活彻底将我抽离。从
此以后,我都不再是梁栩栩了。双膝一曲,我对着车子消失的方向下跪。掌心触着冷硬的地面,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生养之恩
,无以为报,愿上苍怜悯,保佑我家人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