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的失眠,又界定自己的失眠。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失眠都是一种主观的观念。古人也早就认为失眠要从体质的变更着手,把失眠当作最多只是反映体质
的变化,倒不认为它是一个问题。也就是我前面所说的,失眠是果,最多只是反映了身体的状况。如果我们把注意力完全集中
在失眠,不光是切入点错误了,还可能错过了一个很好的调整身体的机会。西方历史的第一个失眠案例,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
期。当时,西方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还没有出现。人类史上最早的病历埃皮达鲁斯文书(Epidaurian table
ts)记录了70个案例,其中一个例子就是失眠。在那个时代,无论希腊或印度的传统治疗,建议的多半是非药物的方式,
例如透过音乐、冥想、持咒,帮助一个人进入睡眠。后来的人没想到,过了几千年,这些做法又回到医学的范畴里,还被称为
“非传统医学”。到了我们的年代,早期学医的人毕业时都要复诵希波克拉底的誓言,第一点就是“永不伤人”(never
do harm to anyone)。一般人不知道的是,希波克拉底很少会主张用药物来对治任何状况,包括失眠。
他强调的是以各式各样的方法,比如饮食和生活习惯的转变,来调整体质而得到健康。华人上古医学的代表神农氏也是如此,
他的一百多种上药,也就是调整体质的草药或饮食,都是我在《真原医》中所称的调理素(adaptogen)。中医承袭
了神农氏的观点,面对失眠也是从体质、心理着手。例如东汉名医张仲景在《金匮要略》也说“虚劳虚烦不得眠,酸枣汤主之
”。有意思的是,虽然大家都说希波克拉底是西方医学之父,但如果你仔细去探讨他的思想,会发现他更像是一位伟大的中医
师。希波克拉底所留下的医学知识其实和东方医学没有什么差别,最多只是用的草药不同,采用的工具不一样。我在《四大的
瑜伽》和其他场合都谈过,后来几百年的同类疗法,和中医也是相通的。是抗生素在近百年前兴起后,西医的各种药物才发达
起来,原本对体质的关注,自然转到打击疾病和致病物上头。但我们仔细观察,疾病和体质的观念,这几十年又回来了。现在
最热门的各种体学,包括基因体学、转录体学、蛋白质体学,最多也是在表达体质的重要性,只是用最先进的语言来表达。你
看,这是不是又是一个循环。回到睡眠,公元前1世纪,一位希腊医师赫拉克利德斯(Heraclides of Tar
as)建议患者用鸦片治疗失眠。这个实例,对一般的专家而言,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试着用药物来对治睡不着的问题
。然而,我的看法又是刚好相反。对我而言,它本身其实是特例,并不能代表古代医学的观点。当时的专家都知道,应该要透
过体质的转变,才会得到比较好的结果。如果用鸦片去治疗失眠,不要说效果不可靠,要承受的副作用可能更严重。对整体的
健康来说,是不利的。1870年之后,失眠开始成为睡眠研究的热门主题。一开始,钻研失眠治疗的医师的主张跟古人其实
是一样的。举例来说,麦克法兰(Alexander William Macfarlane)就认为“失眠只是症状,
而非疾病本身”。至于失眠被认定成一种疾病,是到了20世纪后半叶才开始的,也就有了各式各样的定义和诊断标准。然而
,无论哪种标准,询问的无非是这3大类问题:入睡有困难吗?睡一整晚有困难吗?早上会太早就醒来吗?睡醒了,觉得没有
休息到吗?假如答案都是“是”,而且影响到你白天的工作与生活(通常会加上睡不着的频率,以及这种情况维持多久来做评
估),那么,你可能称得上有失眠。你也许已经注意到,这3个问题锁定的还是个人主观的体会,而不是用数据来衡量。其实
,失眠是一种主观的感受。每个人的睡眠需求不同,失眠与否,更是应该从个人的感受来评估,而不是单纯用睡眠时间的长短
来计算。然而,这3个问题,也反映了大家对于“健康睡眠”的期待——最好很快入睡,最好能够睡一整晚,醒来的时间刚刚
好,不会太早或太晚。不过,就像我在第五章提过的,现代人认同的一整晚8小时的睡眠,多少是工业革命后的人为产物。如
果让我们回到古人的作息,那么,很自然的,其实夜间睡眠本来就是会中断的,倒不是一路睡到早上。但无论如何,这3个询
问从现代医学的角度来看,还是相当有代表性。比如说,在临床上常用的雅典失眠自评量表(Athens Insomni
a Scale)透过8个和睡眠有关的询问,来评估一个人整体的睡眠状态。你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先去回答这几个问题
,对自己睡眠的状态做一个评估。根据专家的说法,如果得分有4到5分,可列为潜在性的失眠。总分大于等于6,也就是属
于失眠的族群了。我们注意看这8个问题,基本上还是不离前面所提到的这3个询问,就算是第4个项目问到了总睡眠时间,
也还是在问我们自己觉得够不够,并不是和一个具体的数字做比较。我们仔细想,在医疗的领域,很少会有一种生理疾病,是
光用自我评估和程度来表达。一般的诊断都是相当科学,而有具体且数字化的标准。可以说,就连医界,其实并没有一个客观
的标准来诊断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