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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再回西南联大。《槐聚诗存》一九四一年有《又将入滇怆念若渠》一诗。据清华大学档案,一九四一年三月四日,确有聘请
钱锺书回校的记录。据《吴宓日记》,系里通过决议,请锺书回校任教是一九四〇年十一月六日的事,《日记》上说:“忌之
者明示反对,但卒通过。”(《吴宓日记》Ⅶ,258页)锺书并不知道有“忌之者明示反对”,也不知道当时的系主任是陈
福田。陈福田是华侨,对祖国文化欠根底,锺书在校时,他不过是外语系的一位教师,远不是什么主任。锺书从不称陈福田先
生或陈福田,只称F。T。他和F。T。从无交往。锺书满以为不日就会收到清华的聘约。“他痴汉等婆娘”似的一等再等,
清华杳无消息。锺书的二弟已携带妻子儿女到外地就职,锺书的妹妹已到爹爹身边去,锺书还在等待清华的聘书。我问锺书:
是不是弄错了,清华并没有聘你回校。看样子他是错了。锺书踌躇说,袁同礼曾和他有约,如不便入内地,可到中央图书馆任
职。我不知锺书是否给袁同礼去过信。锺书后来曾告诉我,叶先生对袁同礼说他骄傲,但我也不知有何根据。反正清华和袁同
礼都杳无音信。快开学了,锺书觉得两处落空,有失业的危险。他的好友陈麟瑞当时任暨南大学英文系主任,锺书就向陈麟瑞
求职。陈说:“正好,系里都对孙大雨不满,你来就顶了他。”锺书只闻孙大雨之名,并不相识。但是他决不肯夺取别人的职
位,所以一口拒绝了。他接受了我爸爸让给他的震旦女校两个钟点的课。十月左右,陈福田先生有事来上海。他以清华大学外
文系主任的身份,亲来聘请钱锺书回校。清华既已决定聘钱锺书回校,聘书早该寄出了。迟迟不发,显然是不欢迎他。既然不
受欢迎,何苦挨上去自讨没趣呢?锺书这一辈子受到的排挤不算少,他从不和对方争执,总乖乖地退让。他客客气气地辞谢了
聘请,陈福田完成任务就走了,他们没谈几句话。我们挤居辣斐德路钱家,一住就是八年。爹爹经常有家信,信总是写给小儿
子的,每信必夸他“持家奉母”。自从锺书回上海,“持家奉母”之外又多了“扶兄”二字。锺书又何须弟弟“扶”呢。爹爹
既这么说,他也就认了。他肯委屈,能忍耐。圆圆也肯委屈,能忍耐。我觉得他们都像我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