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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心 第二十七章 凌霄

2024-03-31 17:50  views:226  source:荒山小夭夭    

雁回转头看天曜:“她死了。”
“对,她死了。”天曜的神色与平时并无两样。手中剑消散于空中,天曜只道:“走吧。阵法已破,该回青丘了。”
“你便没有……别的感想了?”
别的感想?天曜回首望了望巨木,或许有吧,毕竟他在因素影而起的仇恨和绝望当中生活了二十年,但对于
现在的天曜来说……
“她已经不重要了。”天曜说着,转头看了眼雁回,一抬手轻轻触碰雁回的心口,似无意识地呢喃着,“每当
想到她对我做了那些事,却阴差阳错地救下你,我对她还有几分感谢……”
雁回一怔。却在此时旁边倏尔传来一道清朗的笑声。
两人循声一望,随即雁回便呆住了去。只见宽衣广袖的长发道者自山坡下踏步而来,头上束冠,长发过膝,眉
目清俊,唇带三分笑意,一身仙气飘逸。来者竟是……雁回也只在辰星山见过几面的清广真人。
“如此说来,妖龙你却也要感谢感谢我才是呀?”清广真人说话好似永远带着笑意,他笑眯眯地望了天曜一眼,
随即眼神一转,上下一打量雁回,目光最终停在了她的胸口之上。
天曜立时往雁回身前一挡,面容严肃,神态戒备。
清广真人并不在意天曜的敌意,他只是轻声笑着,好似发现了什么非常可笑的事情一样:“真道是众里寻他千
百度,未曾想竟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待了十年。”
他这话说得让雁回有点愣神:清广真人要寻的东西……
“念在也曾是我辰星山弟子的份上,这内丹我也便不亲自动手取了。”清广微笑着伸出手来,“来,给我吧。
我等了二十年了。”
他要雁回心中的内丹!
原来,竟不是素影要她心里这颗内丹,而是清广真人想要!二十年前素影图害天曜,清广真人并不只是单纯来
助素影除妖,而是他也有所图谋!
雁回不由捂着心口后退一步,天曜眼睛一眯,周身登时杀气四溢。
清广一笑,摇了摇头,“你们杀得了素影,是因为她心中执念太多,所求太多,我可与她不同。”清广眸光一
冷,“我只求内丹。”
话音一落,他身形在原地霎时不见,雁回全然看不见清广真人的动作,只见得她身前的天曜掌心剑在次凝化而
出,向左边一挡,清广真人身影未现,但一股巨大的力量却已经撞上了天曜的剑。
天曜牙关一咬,额上青筋微突,他周身烈焰大起,然而法力却后继无力,不过抵抗了一瞬,那力量方向一转,
却从天曜头顶压来,只将他压得单膝跪地,无法起身。紧接着在雁回反应过来之前,斜里一股法力猛地击打在雁回身上,雁回
立时被打飞撞在那巨木之上,将那巨木生生撞出了一块凹陷。尘埃“嘭”的一声炸开,然后和雁回的身体一起缓缓落于地面。
雁回一声呛咳,喉中立时涌出滚烫鲜血。
清广真人身影这才显现,脚步轻踏至雁回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自己来,可不就不用吃这苦楚了吗?”
天曜闻言,欲奋力挣扎,周身火焰与头顶压下来的力量奋力相抗,然而依旧不过是一瞬的抵抗之后,便再次被
那力量死死压住。
清广分神看了天曜一眼:“身为妖怪,取了内丹,饶是千年妖龙又如何?”他话音一落,天曜头顶的压力蓦地
增大,只听一声闷响,不知是天曜身体里哪根骨头被压断了去,他被狠狠摁在地上,清广真人一笑,“不过我掌下长虫。”
雁回花费了巨大力气才能抬起此时已变得厚重不已的眼睛,看着那方狼狈的天曜,雁回心头百味杂陈。她应该
将内丹还给天曜的,天曜找回了身体,明明已经恢复得与以前一样了。若是他有内丹,他今日何至于如此狼狈,何至于在清广
真人手下,被伤到如此地步,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清广真人不花心思再去看天曜,转过头来,瞥了雁回一眼:“小姑娘,你现在这神色,可是极不服气?”
雁回垂着眼眸未说话,清广笑了笑:“你也不用不服气,你这条命本来也就是偷来的,若不是我那不乖的凌霄
徒儿不听话,二十年前,你便该是今日这般下场了。”
雁回心头仿似被这句话点亮了一瞬般,什么意思?二十年前,凌霄……凌霄与二十年前天曜的事情也有关系吗?
二十年来凌霄做了些什么让她不至于是今天这下场?
没等雁回有更多猜测。清广指尖凝聚了法力,眼看着便要探入雁回心口之内,雁回却是一咬牙,掌中捏了一把
地上的土,对着清广真人的眼睛一撒,清广真人虽以法力挡住扑面而来的沙尘,但手上动作却迟疑了一瞬。
而雁回却趁机往旁边一溜,蹿到天曜身边,她毫不犹豫,作势便要挖出心口内丹,欲将内丹还给天曜。天曜双
目一瞠,见状又惊又怒:“住手!”
清广真人也是一惊,他双眼一眯,身形转瞬之间便落到雁回身前,雁回周身运起法力,欲要反抗,感觉到雁回
运起的气息,清广真人眉目一凝,他一抬手打断雁回运功,丝毫不给雁回反抗的机会,“咔”的一声,将雁回的胳膊径直扭断
,雁回手臂无力地垂下,他抬手便将雁回脖子捏住,往空中一提,雁回双脚离了地,整个人无力得如破布一般垂搭而下。
“你修的《妖赋》?”清广声音有几分微妙,“谁教你的?”
雁回不答,清广手指尖收紧,天曜见得清广真人这一系列动作,只恨得牙关紧咬,脸上龙鳞乍现,竟是欲在此
处化了原形了。清广另一手不过一拂衣袖,空中无形之力便将天曜死死压在地上,饶是天曜在他身后化了龙形,也不过只有化
形的风将清广的长发吹动。
清广任由青龙在身边吼叫挣扎,一眼也未落在天曜身上。他只对雁回道:“我不喜欢和我动太多心思的人,你
若老实,我尚可留你一个全尸。”他指尖用力,雁回脸色登时涨得青紫。他唇角依旧带着微笑,好似温和,但却没有温度,
“可你不乖。”他指尖收紧,另一只手落在了雁回心口上。
天曜龙啸之声彻天,突然之间龙尾挣脱清广的束缚,横空甩来,将清广狠狠地抽开了去。与此同时,清广真人
腰间随身携带的香囊倏尔照出一道明媚而刺眼的光芒。
这方天曜刚将落下来的雁回用尾巴卷住,便见那方清广身侧光芒之中忽然显现出一个人影。带着风雪之气,在
天曜那一击之下的力道上又给清广补上了一击,让清广退得更远了些。
逆光之中,雁回看见那人的背影有点失神:凌霄……他怎么会在这儿……
“呵……”清广真人立住身形,“我这徒儿本领大了,连锦囊也困不住你了。”
凌霄并未回答清广的话,只转头对护着雁回的天曜道:“带她走。”
天曜显然也是如此想的,他周身气息已起,清广真人却在那方笑弯了腰:“走?凌霄啊凌霄,我所有的弟子中
当属你最为严肃。”清广话语一顿,“也属你最为天真。”他目光一厉,“你们谁还能走?”言罢,四周狂风大起,在巨木周
围卷成了一道风壁,天曜只得卷着雁回,将她紧紧护在自己身体之中,不能再挪动半分。
凌霄回头,眸光凉意重重:“师父。”
清广真人摇了摇头:“在你为了你徒弟与我动手之际,我便不敢再认你这徒弟了,削平了辰星山两座山峰,怪
让人可惜的。”
削平了辰星山两座山峰?先前妖族得到的消息,说辰星山被妖族人袭击……原来竟是清广真人与凌霄打了起
来吗?凌霄沉默。他素来便是习惯沉默的,在雁回面前不多言,此时亦没什么话要说。他只手一挥,身下立时冰雪法阵大作。
清广见状笑了笑:“你的术法都是我教的,先前你便败给了我,在锦囊中待了这么多天,你还能赢?”凌霄不
为所动,一眼也没往后面看,起了法术便扑上前去与清广战在一起。
两人动作太快,身影皆作为了流光,在风壁之中四处冲撞,令风壁之内一片法力冲击之力。天曜随时观察着风
壁之中气息流动,最终发现每一次凌霄被清广真人打开,他皆是撞在风壁之上的同一个地方,也就是那一个地方的风力比其他
地方要更弱许多。凌霄……是在用自己的身体给他们开辟生的路。
雁回被天曜的尾巴紧紧卷住,可她仰头望着天还是能看见凌霄的身影,他在上面与清广拼死而斗。一如小时候
她第一次见到凌霄时那样,他将她从妖怪手里英勇地救下。
像是天神,恍似谪仙。
“你太缠人了。”清广真人语气当中有了几许不耐烦,“浪费我太多时间了。”他话音一落,四周风壁登时转得更
快,地上也转出了许多细小的风刃,开始攻击天曜,天曜抽身去挡,斜里一股大风却将他尾巴狠狠一抽,雁回被抛上了空中。
清广一边与凌霄缠斗,一边斜眼一瞥,甩手便是一记风刃对雁回扔了过去,直取心房。
天曜要去救却已来不及,适时!凌霄身影一动,丝毫没有犹豫地将雁回抱在了怀里,风刃撞上他的后背,雁回
鼻端霎时便嗅到了鲜血的味道。雁回双眸猛地撑大,喉咙间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抽气声。
抱着她的手便立时收紧了些:“不要怕。”比起安慰,这更像是命令,像是过去十年里,那无数次在她耳边响
起的话--“认真练。”“不要偷懒。”“不许走捷径。”
雁回一时间竟有几分觉得鼻尖一酸。
风刃的力量极大。“嘭”的一声,凌霄抱着雁回从空中狠狠坠落,落在地上,将大地都砸出了一个凹坑,而凹
坑之中,凌霄却依旧垫在雁回身下。他坐起身来,瞥了怀里雁回一眼,便站了起来,挡在雁回身前,背脊挺直,尽管他后背之
上已经鲜血淋漓。冰雪长剑在手中一凝,凌霄的眸光,穿破尘埃,凛冽地望着空中的清广真人。
尽管斗不过,可他也没想过要放弃。
“为什么护着我?”雁回气息有几分弱,她轻声问着,“你一直都在护着我,对吗?”
不知是没听清她的话还是不想回答,凌霄只回头侧脸看了她一眼。
雁回一时竟觉得自己有无数的问题想要问他,想要迫切地听到他的回答:“栖云真人是你杀的吗?谋划仙妖大
战的是你吗?逐我出师门其实是为了护着我吗?打断我筋骨不让我修炼妖术也是为了护着我吗?”她有那么多想问凌霄的问题
,有那么多想从他嘴里得到的答案……
“雁回。”他道,“为师从未后悔过收你为徒。”
雁回瞳孔缩紧。只见得凌霄周身冰雪之气缠绕,将他化为一柄长剑,直冲清广真人而云,决绝得没再回头。
空中一片大亮,与此同时天曜龙尾一卷,将雁回周身裹住,带着她一头冲撞上风壁之上那被凌霄撞击得最脆弱的地方。
“不……”
“等等!”雁回失声大喊:“等一下天曜!”
天曜自是没有等的,龙角撞破风壁,他带着雁回破壁而出,而在雁回离开风壁之中时,最后一眼,她只见到灼
目白光之中,凌霄的身形彻底消失在光芒之中。
他以命 为祭,只为换线生机。
师父……她最后一声师父,还没有来得及喊出口……
其实尽管经历了这么多,雁回也想告诉凌霄,十年前,十年间,她也没有后悔过,曾拜他为师。
天曜破出风壁龙身卷碰着雁回,狼狈落地,下一瞬间,雁回只听见他们身后一阵巨响,她回头一看,但见清广
真人的风壁已经彻底消散,而清广真人在空中捂着胸膛,面色苍白好似受了重伤。而凌霄……却已经没了踪影。
清广真人一转头,但见雁回与天曜还在,登时目光一厉,冷笑:“凌霄以为与我拼死一搏,便能救得了你……”
他话音刚落,斜里猛地传来一记妖力。转头一看,竟是妖族大军举旗而来,远处已是一层厚重的妖气。
天曜眸光一凝,拼尽最后的力气,一个瞬息,霎时没入妖族大军之中,周身气息登时被四周浓厚妖气遮掩。
清广已是重伤,当即眯了眼,没再颤抖,白光一转便也离开了此地。
当日夜里,仙妖大战的消息便通晓天下--修道界于三重山后最坚固的结界被妖龙天曜所破,妖族大军挺进中
原数十余里。清广真人重伤,素影真人与凌霄真人于战乱之中不知所踪。中原修道界大惊。
妖族之人却欣喜若狂,无数妖族人自动请求给天曜与雁回奖赏。一时之间他二人的名字在妖族中喊得极为响亮。
然而他二人却自中原归来便闭门不出。
雁回日日枯坐屋中,每时每刻凌霄化剑而云的场面都在她脑中浮现,他那一句从未后悔收她为徒更是像咒语一
样在她心头盘旋不云。她依旧不清楚在她离开辰星山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说,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即便到了最后
一刻凌霄也没有将事情透露一丝半点。可她知道,对于凌霄,她好像一直想错了……
没几日时间,烛离倏尔带来了消息,说妖族的人在中原带回来了一个洗了髓的蛇妖,蛇妖说有重要的情报要与
诸位王爷禀告,并且还指名道姓地要见天曜与雁回二人。
一个洗了髓的蛇妖?雁回听到这消息之后,终于洗漱了一番,从小屋子里走了出去。
见到蛇妖之后,雁回愣了愣:“是你。”
是那喜欢栖云真人的蛇妖!上一次雁回见到这蛇妖的时候,她才刚被逐出辰星山门,她还是因为他才遇见了天曜。
一转眼,时间好似也没过去多久,但这期间经历的事,当真是言不明,道不尽!
蛇妖见了雁回,面上神色已是从容淡定非常,他只对雁回点了点头,又对她身后的天曜点了点头:“我是来说
辰星山之事的。”
座上储君皱了皱眉头:“你一蛇妖,洗髓修仙,而今带着一身仙气来与本王说辰星山之事?你且先说说本王为
何要信你?”
蛇妖沉默地看着雁回,半晌后却是雁回身后的天曜开口道:“此人算是旧识,且听他说说所为何事。”
堂上沉默,蛇妖这才开口道:“铜锣山与二位一别,我在中原洗了髓,入了仙道,随即潜入了辰星山,做了外
门弟子。随后经辰星山仙人提拔,入了二十八峰,成了内门弟子。”
短短几句话,但不难想象这期间他经历的曲折与艰难,或许不比雁回这一路走来来得少。
“我查明了栖云真人的死因。”蛇妖此言一出,堂上众妖一时有几分躁动,因为在场除了天曜与雁回,并没有
谁确定栖云真人是死了的。蛇妖并不理会其他人,只望着雁回道:“栖云真人确实死于凌霄之手,然而罪魁祸首却并不是凌
霄。”他眸中沉有寒光,“是清广。数月前,素影奉给清广一颗九尾狐妖内丹。”
众妖哗然,储君眸色一沉,不用说大家也知道那颗 九尾狐内丹是谁的--云曦公主。素影还真是……一点也
没浪费落入自己手中的妖怪!
“清广得到内丹之后,辰星山召开仙门大会,众多仙门掌门尽数到场,而那声宴会真正目的,却是为了给清广
真人清除异己。那里清广便想要再次发动仙妖之战。”
“为什么?”雁回不能理解,“五十年的和平来之不易,他为何要亲手毁掉?”
蛇妖神色淡漠:“想一想你们辰星山的心法,还有你们师父是如何教 门徒的,想要仙妖和平,会说妖即是恶吗?”
雁回心头一怵,多年以来辰星山师父对徒弟的教导方式,还有仙门弟子们对待妖怪的态度一下出现在她的脑海
里,顺着蛇妖的话往下细细思考,若是有人故意以此来教育修仙弟子。这……岂不也是时时准备战斗的一种信号吗?这个想法
越往细里想,便让雁回越发觉得胆寒。其实……清广真人要的不是五十年和平,而只是要五十年休整备战。
“栖云身为三大仙门掌舵者之一,并不同意清广的做法,而那时,清广已经闭关,借九尾狐内丹修炼功法。事
情由凌霄出面与栖云商议,最后栖云与凌霄争执,素影当即欲除栖云以绝后患,最后是凌霄与素影联手打伤栖云,凌霄对栖
云施以咒术,让其忘记过去成为痴傻之人,这才让素影饶过栖云一命。”蛇妖顿了顿,“却不承想,最后却是我们让栖云想起
过往,致使咒术发作……”
堂上众妖都听得有几分晕乎乎的,但雁回却理得十分清楚,清广为幕后主使,而在交代事情往下的时候,素影
要杀栖云,而凌霄选择了放栖云走。
雁回呆了许久:“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前几天时间,收我入内门的辰星山师父死在战场上,咽气之前他将这些事告诉了我。当时他在山石之后
醉酒小憩,无意间撞到凌霄素影对栖云真人做的事。适时素影也欲杀他,也是凌霄保住了他的命。他本此生不欲将这些事道与
外人,但始终觉得亏欠栖云,亏欠心中道义。”
蛇妖不管神色如何,只继续说道:“你们若不信我的话,大可对比一下在辰星山宴会之后发生的事,那之后中
原大量捕杀狐妖,据说是江湖门派欲以狐妖之血,炼丹供达官司贵人使用。”
这件事是雁回亲历过的,前因后果她比谁都明白。
“捕捉狐妖之后,修道者将狐妖们的内丹剖取,尽数运往辰星山,而到辰星山之后,内丹的去向却无人可知。
那是因为,内丹都化成了清广的莲湖,助他精进,更上一层楼。”
“然而仙妖之战却提前爆发,清广修炼正值紧要关头,闭关不能出,需要以大量妖怪内丹帮助。于是素影率人
突袭三重山看守的妖族,剖取其内丹。”
是的!每一件,每一桩,都能对上!
“然而前不久,却是不知为何,凌霄自外归来后,突袭闭关之中的清广,致命清广功法未得大成便被近出关。”
她知道,雁回知道为什么凌霄要突然这样做。因为那之前,她被素影掳走,凌霄将她从素影身边救走之后,他
要她去海外仙岛避难……他想要她……保住心口内丹,他知道清广要她的内丹,所以他让她逃,让她躲。但她……不肯去。所
以凌霄去了,他去突袭自己的师父,去与清广拼死一战,为了保护在远方什么也不知道的,倔强又固执的她。在凌霄要她去海
外仙岛的时候,还问过凌霄--“真人还会在乎自己的徒弟吗?”
他在乎吗?
他在乎的。
即便到了最后,他抛却一切不去解释,却只说一句,从未后悔过收她为徒国。即便她以前迷蒙不清地喜欢过他,
爱慕过他,让他蒙羞,让他难堪,做了那么多让他伤心的事,说了好一些伤人的话。可他没有后悔过收她为徒。
雁回一时有几分站不住脚,身后的天曜默默撑了她一把,这才将她扶住。
接下来蛇妖还说了什么,雁回已经一句也听不进去了,她耳边嗡鸣一片,只浑浑噩噩地被天曜扶回了自己的房
间,关上房门前都未曾看过天曜一眼。她能感受到天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脸上,有担忧,有沉默的隐忍,但她却没办法命令
自己的嘴对天曜说“没关系,我没事,别担心。”她失神得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动作甚至表情,直挺挺地走进房间,愣神得
直接撞在了前方的书架之上,书架一晃,整个往雁回身上倒来,斜里一只手将整个书架撑住,让它回到原位,但架上的书还有
摆放装饰的花瓶却全部落了下来。
“霹雳乓啷”一阵破碎的响声。雁回下意识地一垂头,却在杂乱的书上看到缓缓飘下的一封书信,信上面写着大
大的“雁回启”三字,而在下方,用朱砂款细小地落了两个字--
“千朔”
凤千朔?雁回混沌的脑子里倏尔闯入了一个场景,当日她与凤千朔约定,她助凤千朔将弦歌带走,而在事成之
后,要凤千朔将凌霄的图谋计划全部都告诉她,凤千朔答应了。
然后……这便是他寄来的信?这信里便是凌霄的……全部?
雁回唇角一抿,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跪了下去,也不在乎自己的膝盖磕在下方破碎的瓷器之上,流出鲜血。天曜
心头一凛,伸手便要将雁回抱起来,却见看着书信的雁回,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她的脸色也一寸一寸,变得煞白!
时至今日,雁回才发现,原来以前的自己竟然忽略了那么多问题。其中最重要最根本的一个便是,她有天曜的
护心鳞与内丹。可这两样东西是怎么到她身体里来的呢?它们不会是被天曜打飞之后直接飞进她的心房的,这个世上,哪有那
么巧的事!
“天曜,你知道吗?”雁回坐在床上,天曜将她的裤子卷了起来,帮她一块一块夹出穿进膝盖里的碎片,听得
雁回读完信后失神的问话,这才抬头起来看她。却见雁回虽然眼神落在他身上,可目光却不知透过他看去了哪个地方,那么灰
败又无神,她只是在无意识地呢喃,无意识地找人倾诉。
“你的内丹,护心鳞,还有我这条命,都是师父捡回来的。”她道,“二十年前,是他把你的内丹与护心鳞放
进了快被母亲抛弃的我的胸膛之中。他救了我一命……”她想到哪儿说到哪儿,逻辑混乱,但并不妨碍天曜听懂她的话。
“二十年前你与素影、清广一战,清广维系阵法,素影分你身躯,你将内丹与护心鳞抛出,凌霄也在场,清广
便命他去寻。他寻到了,却也在回程路上遇见因为天生心脏缺陷而即将被母亲抛弃的我,他以护心鳞补我心上缺憾,以内丹
维系我生命……”
雁回倏尔想起很久前,在她很小的时候,她那酒鬼父亲就经常念叨她“有福,运气好。”当时雁回并不懂,她
只道自己摊上这么个酒鬼父亲,实在不幸。可现在她明白了,她父亲说得对,她是有福的,她是运气好的。因为她明明快要活
不成了,却有仙人路过,施以恩泽,救起了偶遇的她。一如十年之后,凌霄再来她那村子除妖,救下了什么都不懂的她。然后
见她随着年龄增长,心中天曜内丹已有妖气渗透,他便再动恻隐之心,收她为徒,教她仙法,遏制心中妖气。让她十年间,即
便身在辰星山也依旧未被清广看出端倪,没有被挖出心脏,没有凄惨丧命。免她颠沛流离,护她安好无虞。
凌霄说过的话,他都做到了。他伤了栖云真人,是因为想要救她性命;他谋划仙妖大战,是因为他要从中作梗;
他鞭打她九九八十一鞭,是因为修炼妖法致命她心中天曜内丹复苏,龙气四溢,素影与清广见之则会取她性命。而他怕自己
保不住她……
他知道雁回知道这些事情之后会有多伤心,所以从头到尾,他都闭口不言。他一直都是那个即便除妖,也心怀
慈悲的仙人;他从来都将温柔藏于心底,即便到死也独自背负所有。
雁回死死握紧拳头,直到掌心被指甲挖破皮肉,流出鲜血。
天曜刚沉默地将她膝盖包裹上,抬头看见雁回的手心,又看了看雁回发怔失神,满是颓然的目光,他说不出安
慰的话,他抬手想要握住雁回的手,给她哪怕一星半点的温暖。但他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握住雁回的手。他羞于去触碰
她。因为天曜从未有过如此深沉的失败感。
失败来自于与清广相斗时,他的无力;也来自于现在他完全无法触及雁回的内心。他甚至觉得此刻在雁回面前,
他与那个默默为雁回做了那么多事的师父相比,他实在无能又……
卑劣。
是的,卑劣。
一开始一心一意图谋雁回心口护心鳞与内丹的是他,将雁回当作破阵工具随意取血的是他,骗雁回她心头只有
护心鳞的是他,诱使雁回学习妖术妖法的也是他。这一路以来,他算计她,利用她,使她陷入危及生命的困局当中。可雁回却
总是义无反顾地救他,护他,守着他。他对雁回什么事都没有做,此时甚至笨拙得连一句安慰也无法说出口。这样的自己,有
什么资格去触碰雁回呢?
“天曜……”雁回捂住脸,疲惫而颓废,“你让我一个人待待吧。”
是,他得让她一个人待待,因为就算他在雁回身边,也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走出屋子,将房门轻掩,在门扉完全合上之前,天曜忍不住回头悄悄往屋内看了一眼,却见方才就算声音沙哑
到极致也没有哭出来的雁回,此时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捂着脸,双肩微微颤动。“咔”的一声,房门合上,天曜垂着眼眸,
一时间只觉心头对无力的自己怨恨,远远超过二十年前被素影背叛的时候。
他握了握拳,身形转瞬行至青丘王宫之上,在青丘国主所居的巨木之前,天曜被看门的狐妖拦住去路,可在狐
妖开口之前,王宫的厦门便“吱呀”一声打开,青丘国主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让他进来。”毫无意外,像已经料到天曜
会来找他了一样。
步入青丘王宫之中,天曜看见坐于五座之上的国主,只见外面的阳光照射在他所在之地,一时之间竟让青丘国
主的面容变得有点模糊,他在阳光之中,好似随时都会羽化仙去一般。
天曜开门见山道:“五十年前,你与清广一战,可知他能力如何?”
青丘国主倒也不避讳,径直道:“没有内丹,你无法与之相争。”
天曜拳心一紧:“只除了这个。”他道,“有无其他方法,或者,你我共同……”
这次青丘国主只轻轻摆了手,打断天曜的话,他起了身,缓步行至天曜身前:“你可知五十年前,为何是妖族
退居三重山外西南偏僻之地?”
青丘国主此言一出,天曜蓦地沉默下来。
五十年前外人虽是传闻青丘国主与清广真人相争,两败俱伤,不分高下,然而事实却是--成王败寇。
“五十年前一战,清广亦是重伤,修道者们也无力继续,于是分山而居,暂守五十年和平。”青丘国主道,“我
听闻此五十年间清广借助内丹修炼,辅以辰星山灵气,想来功法更是精进非常,而青丘偏居西南,灵气匮乏,五十年间,于我
而言虽不算长,但于功法修炼之上,却足以位开许多距离。”
青丘国主顿了顿,转而望向天曜:“清广修功法,五十年前便已需要大量内丹来做支撑,而要成最后一重,方
需得极强大内丹,才能练成。而五十年前,你可知为何清广甚至愿意冒险来取我内丹而不曾打过你的主意。”
五十年前,天曜虽在仙妖大战当中未曾出现过,但若清广要找他,也并非找不到。而清广之所以选择了招惹青
丘国主也未曾来寻孤身一人的他……
天曜长眸片刻,想起那日与清广短暂交手,天曜眼底眸光微动:“他五行为木,修的木系法术。”
而天曜天生五行为火,修炼千年,龙气之中浩淼之气灼热非常,正是清广天生的克星。
“这世上再无一人,如你这般适合与清广一战。”青丘国主道,“若是五十年前,没有那广寒门风雪法术以做
牵绊,你与清广相斗,清广必输无疑。”
可五十年前,天曜并无心参与世间争斗,他修炼了千年,世间何等战乱烽火未曾见过,他当时只不过一心修行,
等待有朝一日飞升上界,只道这世间事,与己无关罢了。
“妖龙天曜。”青丘国主行至天曜身前,抬手轻轻指了指,他的心,“可这一切,需要你的内丹。”
天曜垂眸:“只有这个……不行。”
青丘国主便也沉默地收回了手。
“其他任何办法都可以。”
青丘国主默了一瞬,最后才道,“若是自己没有内丹,那便找别人的来替代吧。青丘以南,有一魔窟,其中乃
是魔蛇一族的老巢,五十年前他们未肯顺服于我青丘一族,五十年间我族数次征讨枯石森森,未臣服者皆诛之,至今只留其蛇
王苟活于错综复杂的魔窟之中。他的内丹,应当与你相符。
天曜闻言,没有犹豫地点头:”我去取。“
”那蛇王奸恶狡诈,饶是我几个儿子也拿他没有办法,魔窟之中更是险恶非常,你没有内丹,不一定能斗得过他。“
天曜转身离开,只在大殿当中轻浅地留下了一句话:”若他都斗不过,我也不用回来了。“
青丘国主望了他背影一眼:”先将脚治好再去吧。“言罢青丘国主便消失了踪影。
而天曜却在出门之前顿住了脚步,小腿上有撕裂的疼痛,这疼痛在从中原回青丘之后便一直存在着,是那日天
曜被清广真人压在地上之时破掉的骨头。清广真人造成的伤始终有法力在上面缠绕。
这几日他陪着雁回而忘了处理自己的伤,而别人也忘了注意他而已……
自冷泉回归住处,天曜绕行至雁回院门前,往里望了一眼。他本不打算进去,但却见幻小烟和烛离两人趴在雁
回窗口往里面望着。
烛离问幻小烟:”你的幻术顶用吗?“
幻小烟此时已是亭亭玉立一少女了,与少年烛离趴在窗台上,倒有几分青梅竹马的感觉。幻小烟听闻烛离的质
疑,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我已经变得很厉害了好不好,光论幻术,我说不定能迷惑你们国主也说不定呢。我现在施的幻术,
让主人回到最开心的时候,她一定会在梦里休息得好好的。“
”你让她梦见什么了?“
忽听天曜的声音出现在身后,趴在客户上的两人都吓了一跳,幻小烟一看见天曜严肃的表情便有几分发怵,她
下意识地往烛离身后躲了躲:”就……那些很久以前,主人被那个凌霄真人背回辰星山时的场景啊……在树林里走着,边上还
有她大师兄陪着走……“
天曜默了一瞬。
”我们走了不吵主子美梦了。“言罢,她拽了烛离便一溜烟跑了。
天曜静立了一瞬,终是迈开了脚步,推开房门,入了雁回的房间。他在雁回床榻边坐下,借着窗外月光看清了
雁回的脸,她好似是真的梦见了很美好的事,唇角微微勾着,苍白了一天的脸上终于有点血色透出。
在梦里,她很安心。
天曜忍不住将手放在她心口之上,那处的护心鳞与内丹与他相互呼应,他胸腔里的心脏与雁回一时跳动到同样
的频率上,闭上眼的瞬间,天曜脑海里也倏尔出现了雁回梦里的场景。
雁回被凌霄背着,她乖乖地趴在凌霄的背上,脑袋搭在他肩膀上,任由他背着她往前走,而在他们身侧,是少
年子辰,一路跟随,只要雁回侧过头,子辰便在旁边对她温和地轻轻一笑:”师妹,就快到辰星山了。“
雁回没有应声,子辰也不怪她。
他们从树林里一路向前,好似在走一段走不完的路,前面绿色的树棕色的大地都慢慢淡去颜色,只在一片白光
之中不停地前行。
天曜抽回了手,睁开眼睛,脑中场景登时消失,夜依旧静谧,雁回只是躺在床上,只是她微微弯起来的眼角处
微微湿润,映衬着外面月光微微闪耀。
天曜蜷了手指,在她眼角处轻轻一抹,将泪水抹去。他站起身来,出了房门,独自在院里站了一会儿,月光落
下,将他身影勾勒得形单影只。
第二天雁回醒过来的时候幻小烟正趴在她的床边看她:”主人,你睡得好吗?“
雁回这才回神,自己方才所见皆是梦幻泡影。她默了一瞬,坐起身来:”梦很好。“
幻小烟高兴道:”那我停歇继续给你布置幻境好不好,昨天你在梦里很开心。“
雁回想了一会儿却摇了头:”不要了。“
”为什么?’幻小烟很不能理解,“以前我想让你在梦里梦见你大师兄你也不干,明明那样可以让你轻松一点啊……”
因为梦里越是美好,醒来之后现实带来的落差便越是强烈。雁回起身下床:“我会缓过来,只是要一段时间。”
她这方刚穿好鞋,门口烛离已疾步踏了进来:“有个辰星山的女弟子来找你了。”烛离道,“以前来刺杀你被
捉的那个。”
雁回一愣:子月!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时候见着她,一身狼藉满脸狼狈,再不像在辰星山的时候骄傲的师姐的模样,她眼眸沉
凝带着比以前厚重许多的浑浊。见了雁回她没有笑也没有闹,只看了雁回许久,就像雁回在打量她一样。
“你怎么来了。”雁回问。
“我知道师父死了。”
雁回拳心一紧,瞬间的心痛之后,她也猜测了子月的来意,哑声道:“不管你信不信,师父不是我杀的,与
天曜也无关,是……”
“清广。”子月垂眸,“我知道。”
雁回一愣,但见子月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短小的卷轴,递给雁回:“师父去后的消息传回辰星山,我们师姐弟
帮师父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了这个。”
雁回沉默地接过卷轴,轻轻打开。
“这是清广需求大量内的时间,从二十年前到现在。”子月道,“我初时并不知晓这是什么,我将它交给重伤归
来的清广,却险些当场丧命。是师妹们拼死相救,我才得以逃出辰星山,路上有七绝堂的人告知我师父十多年来的谋划……”
雁回更是怔神:“七绝堂的人……为何会这般。”
“此段时间你不在中原,所以不知晓,关于辰星山仙尊以妖物内丹修炼法术的消息已私下在江湖传开。众修道
者们皆是惶惶,即便初入门者也知,以妖物内丹修炼者乃是邪修一途。只是众人碍着仙尊所在,不敢在辰星山面前说罢了,我
先前亦是无比相信仙尊,直到如今这事……”
七绝堂在凌霄死后以流言的形式慢慢将清广所做这事公之于众。用流言这样的方式,实在不可谓不狠。流言能
给传播者们自己夸大空间,比起正大光明地公之于众,这样偷偷地泄露一星半点信息,再让人去猜的方式,对流言中议论的人
,伤害才是最大的。清广真人一人之力再大,也掩不住悠悠众口。邪修之名一旦坐实,只怕清广便是有通天本领,也终将成孤
家寡人一个!
雁回倏尔明白,凌霄扶持凤千朔,伸手江湖事宜,他原来早就为与清广真人撕破脸而做好了布局。这么些年来,
凌霄虽然除妖,但依然固守本心,他从始至终也未曾认为过妖即是恶。凌霄不仅想救她这个徒弟,也想救别的徒弟,他始终是
个心怀苍生之人。
“这卷轴记录清广吸食内丹的时长,路上我已对照过许多次,每一次在那时间附近,皆有大量妖怪被诛杀,而
且每次需要内丹的时间越来越近,从先前两年一次,到最近两月便需要一次。”子月眸色沉重,“下一次便也快了。每次使用
内丹,清广必会闭关,在他闭关之前,那段时间是最为虚弱之时。”
雁回抬头,眸光紧紧盯着子月:“下一次时间,你推算出来了?”
“粗略估算,下月廿七。”
还有二十来天。
雁回合上卷轴,转身便出了门去,抬手将卷轴交给烛离:“让人再去仔细核算一下卷轴上的时间,务必推断准
确,告诉储君这段时间攻势收紧,战场之上若有死伤,尽量带回,不要让仙人将妖族战士内丹剖去。”
不过转念一想,中原对清广用内丹行邪修之事越传越广的话,战场之上愿意剖取妖怪内丹的仙人也会越来越少
吧。现在清广被凌霄重伤,回去调息必定也需要大量内丹,只要能有效控制住内丹的数量,便能拖延清广的伤势,甚至影响他
下一次功法畏进。叵彼时进攻,或许是除掉清广的最佳时机。凌霄想护这苍生,他没做完,那她来帮他做完。
烛离听得雁回的话,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反应过来,拿 着卷轴走了。
雁回一时倏尔觉得自己没时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了,凌霄救了她也不是为了让她历为他的死而哀哀凄凄
不可终日,他牺牲了这么多是为了换得她勇敢地活下去。
雁回转头望向子月:“师姐。”她道,“谢谢你能来。”
子月默了一瞬:“雁回,你知道以前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雁回沉默,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因为即便在那么狼狈地被赶出辰星山的那天,你也半点没让讨厌斧人感觉到半分喜悦。那日辰星山山门前师父
从你手中救下我,你走后我向师父告状,雁回没心没肺,待了十年,走的时候却头也不回。”说到那日的事,子月眼眶微红,
但唇边却微微带着笑意,“师父素来少言,但那日却对我说,这就是雁回该有的模样。”
坚强的,倔强的,一直挺直背脊,就算独自一人也能好好地把未来的路走完。
凌霄希望的,是让她做这样一个人。
心口猛地缩紧,雁因垂头笑了起来:“我不会辜负师父期望的。”
与子月谈罢,雁回出了门去,猛地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幻小烟蹦跶到雁回身边,绕着雁回看了两圈:“主人
你看起来要精神一些了。”
雁回点头:“我会更精神起来的,一天比一天好。”她一转身,这才倏尔觉得身边有点不对劲,她愣了一会儿,
然后才问幻小烟:“天曜呢?”
幻小烟正拿着馒头啃,听了这话,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天曜昨天没和你说吗?”
“什么?”
“我今早听人说的,他去青丘南边的魔蛇窟里抓蛇王啦,要去挖蛇王内丹呢。”幻小烟见雁回怔神,她不解,
“昨天天曜不是去了你的房间吗?我看见他在你床边坐了好一会儿呢,都没叫醒你和你说这事吗?”幻小烟兀自嘀咕着,“听
说那蛇王好厉害的,修了五百年呢,青丘的王爷们都拿他没办法的……”话音未落,眼前的雁回已如一股风一般御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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