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
的木梳一齐静静地躺在昔日豪华、今时苍凉的屋里,沉寂欲睡。其实,它们永久也无法淡忘,只是缄默不语罢了。
那时,桃木的身躯,柄上轻歌曼舞的燕儿,轻落在一枝杏花上,回眸,竟与女子一模一样。隐在微翘的十指与如云的
丝发间,它身轻如燕,最后,插在女子黑亮的发际,垂在红润的耳鬓,妩媚动人。一路鼓吹,在大红的轿子上,微卷的帘
边,一双水眸落下盈盈粉泪,寸寸柔肠丝丝俱断。木梳,微斜在头上,颤抖着。出阁的这一天,人群中有一双眼,她和他
四目相对,久久不舍。女子最后别过脸,两行泪水淌过面庞,掀帘的手决绝又不甘地放下,帘子晃动了几下,被女子抚平
又拉紧。新郎满面红光,抱她下轿。宽厚的手攥住一只柔夷,顿时,一个心花怒放,一个心灰意冷。女子不回头。女子轻
迈玉步,小鸟依人地躺在家境殷实的新郎怀中。算了吧,断了吧。她轻抚木梳。再之后,儿孙满堂,女子已老态龙钟
,东一声娘西一声奶奶,她强颜欢笑,笑到一半却不禁潸然泪下,低眉,垂眸。呵,一切都没了,那就放了吧、放了吧。
木梳,依旧风雨无阻地搭在灰白的发间。如今,木梳又被送回闺房,回到从前那个秀丽而又幽怨的闺阁。它隐于窗前,曙
光从未洗浴它的身躯,它,静如朝云。一缕夕阳落在木地板上,红尘飞扬。一切依旧,只是那双手,那双水眸,不复存在
。仿佛听到木梳轻轻一声叹息——一世繁华,去了,淡了,散了……(摘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