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的森林05
或是只对她才存在的一个印象或一种符号也未可知——如同在那悒郁的
日子里她头脑中编制的其他无数事物一样。可是自从直子跟我讲过那口
井以后,只要看不到那口井,我就想不起那片草地的景致。虽然未曾实际
目睹,但井的样子已作为无法从脑海中分离的一部分同那风景浑融一体了。
我甚至可以详尽地描述那口井——它正好位于草地与杂木林的交界处,地面
豁然闪出的直径约一米的黑洞洞的井穴,给青草不动声色地遮住了。四周
既无栅栏,有不见略高出的石沿,只有那井张着嘴。石砌的井口,经过
多年的风吹雨淋,呈现出难以形容的浑浊的白色,而且裂缝纵横,一副
摇摇欲坠的样子绿色的小蜥蜴吱溜溜钻进那石缝里。弯腰朝井内望去,
却是一无所见。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井非常深,深得不知道有多深,里面
充满着浓密的黑,黑的如同把世间所有种类的黑一股脑儿煮在了里边。
“那可确实——确确实实很深呦!”直子字斟句酌地说。她说话往往这样,
慢条斯理地无色恰当的字眼。“确确实实很深,可能就没一个人晓得它、
的位置,虽说肯定就在这一代无疑。”说着,她双手插进粗花呢大衣口袋,
觑了我一眼,妩媚地一笑,仿佛说自己并没有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