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的森林 03
草的芬芳,风的微寒,山的曲线,犬的吠声……接踵而至闯入脑海,
而且那般清晰,清晰的仿佛可以用手指描摹下来。但那风景中却
空无人影。谁都没有。直子没有。我也没有。我们到底消失在什么地方
了呢?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呢?看上去那般可贵的东西,她和当时的
我以及我的世界,都遁往何处去了呢?哦,对了,就连直子的脸,一时间
竟也无从想起。我所把握的,不过是空不见人的背景而已。
当然,只要有时间,我总会记忆起她的面容。那冷冰冰的小手,那流线型
泻下的手感爽适的秀发,那圆圆的软软的耳垂以及紧靠其低端的小小黑痣,
那冬日常穿的格调高雅的驼绒大衣,那总是定定地注视对方眼睛发问的惯常
动作,那不时奇妙地发出的微微颤抖的语声(就像在强风中的山冈上说话一样)
——随着这些印象的叠涌,她的面庞突然而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来。最先出现的
是她的侧脸。大概是因为我总是和她并肩走路的缘故,最先想起来的每每是是
她的侧影。随之,她朝我转过脸,甜甜地一笑,微微地歪头,清清地启齿,
定定地看着我的双眼,仿佛一泓清澈的泉水里寻觅稍纵即逝的小鱼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