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堡垒第八章(三)
不过其实沈姐不知道,老大的老婆也不知道,知道的只有我和老大。
我觉得不舒服,只是我面对两个女人说同样的话,像是我在欺骗她们。
可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帮老大跑个腿。
我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命。
也许有一天我老了也是这样,我早晨起来穿上老婆熨好的衬衫吃了她做的早饭跟她吻别,
晚上在烛光餐厅里面见一个穿着黑色丝绒长裙的女人。
我对女人说不好意思啊,今天事情比较多,我一会儿要早走,其实我是要陪老婆看超级女声。
女人点点头说没事的,一会儿我自己回家。
大家谁都不会说破,就像只需要闷着盖子摇晃的骰子罐,你听骰子碰撞回旋的声音,而你非要打开盖子看一眼,游戏就结束。
胜负已分,不能再来。
我打着方向盘转出小区,有点好奇老大到底是怎么打动沈姐的。
沈姐说的我都信,以老大的情商,如果他是刻意打动沈姐的,那么守株待兔里面那只兔子一定是自己瞄准了撞死的。
而他就真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打动一个夜晚穿着黑色天鹅绒长裙在音乐厅里弹着肖邦、而白天又耐心地对那些无助的孩子重复多来咪的女人?
这女人的过往华丽得真像是个天使。
而后天使就沦落了。
曾经有过一个瞬间,老大打动了沈姐,某年某月某日……我的思绪蹁跹。
“等你明白了啊,就已经晚了……”我猛踩刹车,奥迪A4带着两道青烟和刺耳的刹车声滑出十几米,
在红绿灯路口的正中站住,斜着横跨两条车道,像是一条拦路的黑虎。
还好这个时候路上只有我这一辆孤零零的车,更不会有交警来问我。
我把双肘撑在方向盘上,觉得自己需要大口地呼吸几下。
刚才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爆了,战栗沿着四肢骨骸流了下去。
受不了那个女人了,真是狐狸精转世。
那双鹿一样的温良的眼镜忽然间亮得压人呼吸,总觉得有些什么事被她看穿了。
而她说的那句话……是真的么?
我打开车窗,望着远方的天际线发了一会儿呆,拿出手机写了一条短信:“晚上吃饭?”短信飞出去了,
我把车熄了火儿,钻出车门靠在水箱盖上,怀抱着双手左顾右盼。
偶尔有一辆慢悠悠的公车过来,拎着配给食品的人像是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那样挨排而下,
好奇的看着这辆横在马路当中的军车和军车上靠着的预备役中尉。
我不理他们,从口袋里摸出一卷荷氏的薄荷糖来。
第三粒薄荷糖就要消失在我口腔里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好啊,新镇江吧。”于是我心里的小野兽开心地跳起舞来,爬上树去钻下洞去,露出它的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