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堡垒第七章(七)
指着我笔记本上的照片夹子一一询问她们的家世学历身高体重。老妈在信里特意提了路依依,
我知道她对路依依的硬性指标比较满意,年轻漂亮,家大业大,而且是正经人家,身高和我又比较般配。
虽说也许年纪小了一点比较任性,但是老妈的观念是女孩统统会长成女人,
区别只是在你手里长成女人还是在别人手里长成。既然路依依已经那么好了,
那么花点心思等着这株底子好的小苗慢慢长成女人也是一种时间投资。
老妈很有创意地提到如今大学生已经可以结婚了,我或许可以去问问复旦有没有什么特殊规定。
随后老妈又提到了苏婉和张皓,表示军人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然后她提了我的关节炎,提了我不按时吃饭的问题,
还提了我喜欢过马路时候看短信的毛病,一一都要注意。
可是老妈没有提林澜。
我并不意外,因为我没有对她提过林澜。我怎么跟她说起林澜呢?我不知道。
我对着屏幕发了一会儿呆。有的时候我真是不理解,都不知道明天是死是活大家还能考虑这个传宗接代的事情。
我有的时候平衡着整个防御壁垒,手里都有冷汗,想着也许我一个参数键入错误了,
那些陨石一样降下来的光流就会击穿壁垒,把整个上海变成灰烬。可是德尔塔文明真是要毁灭我们么?
我不信,杀死我们有意义么?我们就像些小虫子而已,它们在宇宙里漂泊了无数光年,肯定不是来做杀虫专员。
而要说为了我们的土地,既然它们能够迁徙那么远,在偌大的宇宙里面找个土球还不容易?
也许我们根本是无足轻重的,它们在乎的是阿尔法文明留下的那些东西,我曾经有机会看过一眼的……
大猪的头像在QQ上闪来闪去:“帝国吧帝国吧。”
我说不,我要出去抽根烟。
我坐在锦沧文华酒店外面的台阶上抽烟。
其实我一般是不抽烟的,只是有时候会忽然觉得时间无法打发,我又不能总是吃薄荷糖。
对面那座一度列身上海顶级写字楼的大厦如今只剩下外面的铝合金骨架,仿佛一个后现代风格的艺术品。
风横扫过每个楼层,把百叶窗吹得飞扬起来,让人觉得萧索。
供电倒是恢复了,包括下面五层还在死撑着营业的名牌精品店。
橱窗的玻璃也没能幸免,苍白的灯光照着ARMANI橱窗里面黑白的广告招贴画,应该是在纽约拍的,
衣着时尚的女人走过街头,腰肢盈盈一握。我想起我的表哥来,不知道纽约下沉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有人在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头看,是大猪。他和我并肩坐下,我递了烟给他,他也不客气。
“阵亡名单出来了,17个人,刚才二猪电话里说的。”
“嗯。”
“没见过阵亡名单吧?”
“没那个机会。”
“你今年多大?”
“二十四,告诉过你那么多次了,1983年7月17号生人,怎么就是记不住?”
“记住又怎么样?”大猪耸耸肩,“我又不是林澜,你还指望我送生日礼物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