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特的算数
想起他抛给我的一道奇特算数。
在我七、八到十岁的几年里,每逢春节的大年初一,他见了我总是开口便说:“一个老
汉七十七,四年没见八十一。兄弟,你说快不?”不带我回答,他又自个呵呵呵的笑起来,
挺有趣又挺神秘似的。
从最初听了他的话暗暗扳手指做加法运算,到长大后提笔写“又是一年春草绿……”的对联,
从感叹韶光易逝,到现在把过春节视为一种负累,我曾无数次咀嚼过他说的话。有时会
觉得,五哥就是我们村的孔夫子。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诚然,上次见面不过七十多岁,相隔也确实短短的四年。可是没有办法,小孩也算的清,
七十七岁的老人四年之后就是八十一岁,“人过四十五,半截入了土”,八十有一,已是“
棺材瓤子”,岂不令人可悲!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但总在七秩段位(古人以十年为一
“秩”),“稀”而已也,而挨上了八就踏进了一个离那头更近的阶段,焉得不惊!时间就是
这么无情,转眼让一个本来已“稀”的生命衰老为一支飘飘忽忽的风中之烛。
圣人说:“逝者如斯”,五哥说逝者如“四”,我在深信之余上有另外一种感慨:逝者如“丝”。
是的,汇集我对时间的印象,实在如一团乱丝,难理难描——
诗云:“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照此,一年360多日就如360多个秋天,四年就是一千四百
多个秋季,这丝思岂不长的叫人急死愁死?不死,也真要“白发三千丈”了。但诗人毛泽东
有词曰:“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照此,四年也只好说是连眼睫也来不及闪一下。
若能坚持一天读5页书,一年可读1825页,四年就是7300页,其量相当于四卷马恩选集、
四卷列宁选集和四部中国古典小说名著的总和。如果耽于逸乐,心里慌的长了茅草坐不住,
对不起,三年下来你的“秀才”头衔就变得有名无实了。
四年绝对建不成号称万园之园的圆明园,但要焚毁却只消三天三夜。三年解放战争摧毁了
一个蒋家王朝,可是有时候,八年十年竟会逮不住一个逃犯,平反不了一件冤狱。
在短短的几年里,精明的李真奔竞攀附,弄假邀功,迅速跃为最年轻的高干兼大富豪,可
谓“走在时间前边的人”。但未必不可以说,也就是这几年,他昏头昏脑急匆匆地把自己引
领到了短命者的墓地。比李真更年轻的杨利伟,在接受一系列特殊考核的几年中,他一直
埋头苦练,默默无闻。但可以肯定地说,托起“神五”,让他一飞惊寰宇的,同样是这几年。
时间之“怪”难以尽述,我“老生”不敢长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