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鸟通用语的诞生、发展与困境(上)
智鸟语是智鸟族群当前的通语。
它的诞生与发展与智鸟族群的历史紧密相关,有着不可替代的文化基础和历史地位,但同样有着自身的发展困境。
本文将从智鸟语的诞生与发展入手,探究其在当前时代所面临的挑战。
2、智鸟语的诞生背景
众所周知,智鸟语是一种在人类的协助下才得以诞生的语言。
智鸟部落联盟在2013年战败后,残存的各部落全部被纳入基金会的收容之中。
对于人类而言,如何在战后管理诸多不同文化背景和母语背景的智鸟,成了头等大事。
然而,智鸟的语言难以被人类理解和学习,智鸟也同样难以理解和学习人类的语言。
不去理解智鸟的语言,就无法很好理解智鸟的思想,也难以监控智鸟的动向。
如果某个殖民地的管理者大部分都不会使用原住民的语言,那结局一定是灾难性的。
为了更好地管理各个收容设施,和智鸟建立一种有效的沟通手段成了基金会收容措施的重中之重。
应用人工智能的实时翻译曾被摆上台面,
早在战争白热化的2012年,人类就制造出了可以相当专业的“人类—禽鸟通译系统”,
但在93个(2014年数据)收容设施中安置翻译系统所需要的成本是基金会当时所难以承受的。
采用一些发声系统可以使用人类语言的智鸟族群作为翻译同样被提上了日程。
在战争初期,春雨部落(主体种族为丝光椋鸟)就选择了向人类投诚,用他们发达的发声器官充当信使,为双方传递消息。
但春雨部落在战争尾声时遭到了部落联盟针对性的、自杀式的斩首行动,
以至于停战协议签订时,残存的春雨族仅剩3名,被判定为功能性灭绝。
有此前车之鉴,基金会不敢冒险继续让智鸟充当“鸟奸”。
但根据2014年的伦委会会议记录,使用智鸟族翻译的提议也并未被全面否决,
每个收容设施仅被允许投入至多三名不同族群和出生地的翻译,并且基金会方面应当严密保护其安全。
然而这项措施远比看上去更为无用,其中最主要的因素就在于,当时的智鸟各部落之间也并没有一种通用的语言。
人类可以使用英语作为全球通语,是因为人类是人科人属的同一种智人,声带结构上并无差别。
而智鸟虽然被冠上了统一的名称,但实质上是由多个同属鸟纲的不同动物所构成。
人类之间同科同属,而智鸟之间连目都不同,有着生殖隔离,发声系统更是千差万别。
建立在这些千差万别的基础上,早期智鸟各部落的语言不但完全不具备互通性,甚至无法被其他部落其他种族的智鸟所习得,
智鸟部落联盟的战败,一定程度上就源于这种难以跨域的语言鸿沟。
在战争时期,很多部落之间的交流都有些滑稽,双方代表听得懂却不会说,只能听别人的语言,说自己的语言,各说各的。
就像巴别塔的故事一样,即使那些建塔工人可以听懂彼此的语言,也难以建立起真正的信任与身份认同。
战争后期的部落内讧,恐怕就是最大的佐证。
人类想更好的管理智鸟语,能做的唯有重新建立一套智鸟各部落以及人类都可以使用的语言系统了。
但这并非是一件容易事,部落间的语言差异实在太大了。
一些读者可能并不熟悉智鸟语诞生前的诸多智鸟语言,笔者在此稍微花些篇幅来简单介绍一下当时庞杂的智鸟部落方言世界。
智鸟部落方言大体分为两类,一类为拟人语,一类为鸟鸣语。
在当时的智鸟世界,和春雨部落一样借用人类语言进行沟通(所谓“拟人语”)的部落并不少见。
很多发音器官可以使用人类语言的智鸟部落都选择了直接借用人类语言。
在智鸟隐秘发展的上百年间,借用人类语言的部落大都形成了自身独特的方言,其中大部分已经和人类语言失去了互通性。
譬如发源于亚洲中南半岛的隆赞部落(主体种族为多种椋鸟科),
其语言以泰语为基础,但吸收了大量亚洲其他部分椋鸟科难民带来的汉语、越南语、英语等语言的词汇,
更因一些发音能力较为不发达的种族加入部落,而令一些发音变为了更适合鸟类发音的鸟鸣音。
隆赞语是一种吸收了鸟鸣语特征的拟人语,也有一些部落方言虽然最开始模仿自人类语言,
但随着长期躲避人类的隐居生活,而逐渐发展成为了一种复合人类语言的发音与语法规则,但独立于人类语言的拟人语。
除却这些语言,同样也有一些拟人语保留了人类语言的大部分特征。
像普拉塔部落(主体种族为金黄锥尾鹦鹉)的普拉塔语,在很长一段历史时期内都被人类称为“西班牙语的智鸟方言”,
虽然智鸟族语言学家生出春天的风·海河因为两种语言发音方式的本质不同,
认为普拉塔语和西班牙语是相互独立但互通性极高的两种语言,但这一观点在当时并未受到主流学界的认可。
鸟鸣语远比拟人语更为复杂。利爪部落(主体种族为黑嘴喜鹊)的方言就是一种极为典型的鸟鸣语。
利爪部落被人类称为“用歌唱说话的种族”,是有其原因的。
简单来说,利爪语是用“哆来咪发嗖拉西”发音的。现在我们采用D、R、M、F、S、R、X来表记这种语言。
利爪语一共有42个音。我们以D举例,分别有:
D、高音D、低音D、长音D、长高音D、长低音D。
在利爪族发展壮大后,一些地区的利爪语也会使用促音D、高促音D和低促音D。
另外也有一些地区会使用长促音,但并不多见。
利爪语有着所有智鸟部落方言中最为复杂的发音,
似乎为了衬托这种复杂的发音,利爪语也是智鸟部落方言的鸟鸣语中唯一一种屈折语。
绝大多数鸟鸣语都是较为单纯的分析语,没有词形变化,而利爪语则有着较为丰富的词形变化。
利爪语有着动词变形和名词变格,也有复杂的冠词系统,对利爪语语法的介绍,在这里不占用太多篇幅,仅简略说明一下。
譬如句子“我昨天吃了肉”,
在利爪语中应表述为“长音X、高音D 长高音M、F、低音X R、长音D F、R、R、高音S(昨天/吃了/肉)”。
“长音X、高音D”指“昨天”。时间状语放在句首,不需要变形。
“长高音M、F、低音X”指“吃”,原型为“长音M、F、D”。
完成时词首音变为高音,过去时词尾变为词尾音的上一个音,D的上一个音是低音X。
所以“长音M、F、D”的过去完成时——“过去吃完了”——就是“长高音M、F、低音X”。
“R、长音D”是第一人称单数被格冠词,
利爪语的冠词有三个人称,格分为与格、属格、对格、被格、呼格,
数则分为单数、双数、三数和多数,其中双数和三数的第一人称冠词与第一人称单数冠词相同。
“F、R、R、高音S”,原型为“D、R、R、S”。
第一人称被格词首变为其后第三个音,名词过去式词尾变为高音。
所以“DRRS”的第一人称被格过去式——“肉被我”——就变成了“R、长音D F、R、R、高音S”。
回到正题。
无论是高度符合人类语言习惯的拟人语还是适合人类发音并稳定且完整的利爪语,都曾被人类当做智鸟通用语的候选语种。
但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并不能推广给全部的智鸟种族。
当然,不是哪一种智鸟都能使用拟人语,而虽然很大一部分智鸟都可以使用利爪语,但其发音终究不适合很多智鸟种群,
譬如猎狮部落(主体民族为非洲鸵鸟)就强烈反对这种语言的推行。
另一方面,利爪语是一种复杂的屈折语,难以在短时间内被人类和智鸟各部落所掌握,无法解决基金会的燃眉之急。
当时的基金会甚至决定退而求其次,先建立“智鸟通用语”,再建立人类与智鸟间的无障碍交流。
为此他们选择了很多其他智鸟语言作为“通语”的备选。
当时在人类中声浪最大的莫过于烈火部落(主体民族为红原鸡)的部落方言。
烈火语的发音极为简单,只有五个不同音高的鸣叫声,表记为阿、以、由、欸、凹。
表记为汉语单字,是因为当时的研究人员希望沿用现代的人类书写系统来表记智鸟语言,
但又不希望其与在各语言中应用量都颇大的拉丁字母发生混淆。
尽管只有五个音,但烈火语配合不同的舞蹈动作,形成了一种声音配合动作共同表意的语言。
不同的动作在表记时,则体现为在发音后的括号中书写代表不同动作的天干地支。
譬如“阿(丁午庚)由(亥丙辰)”,这个词组的意思是“学习”,
“阿”和“由”代表发音,而括号内的“丁午庚”和“亥丙辰”则对应着不同的动作。
笔者对烈火语并无研究,这里便不展开讲了。
烈火语虽然发音简单,所需要配合的动作也并不复杂,但想要将它推行为智鸟通用语也要面临很大的问题。
其面临的问题也不难想象——就像人类企图将一种手语推行为全球通语一样。
高度表意的手势语,无论是语法逻辑还是构词方式,都与智鸟语截然不同,
并不符合任何一种烈火族外智鸟的思维习惯,所以推行烈火语成为智鸟通用语的计划同样失败了。
人类推行智鸟通用语的计划屡屡受挫,
而就在此时,人类语言学家魏采茗注意到了一种智鸟语言——霜部落(主体民族为文鸟)的部落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