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登湖》18
之事大部分再也不具诗意,而只是个化学过程。在这些使用炉灶的日子里,人们很快就会忘记,我们曾习惯于按照印第安人的
办法,用炉灰烤土豆。炉灶不但占地方,熏得满屋都有一股气味,而且把火掩蔽起来,使我感到自己好像失去了个伴侣似的。
你经常能在火中见到一个脸孔。劳动者夜间凝视着火焰,便会使白昼里思想上积累下来的浮渣与脏乱差的东西得到净化。但我
再也无法坐着观看火焰了,我想起以为诗人贴切的诗句,感到格外强烈:
“明亮的火焰,永远别弃我而去,
你那可爱的生活的憧憬,亲密的情意。
岂非我的希望才腾飞得如此明亮?
岂非我的命运才随夜色沉得如此低迷?
为何你被放逐出我们的炉边和大厅?
须知尽人皆欢迎你、钟爱你。
莫非你的存在过于浮想联翩,
不适于为迟钝者普照生命轨迹?
难道你那明亮神秘的光茫,
不是在和我们契合的灵魂交谈?密不可泄?
不错,我们安全而强壮,因为此刻
我们坐在炉边,没有阴影摇曳,
既无欢乐也无悲伤,只有炉火温暖着
我们的手脚——亦不渴望更多;
靠着密集而实用的一堆火,
在场的可以坐下来,可以安眠,
不必怕一群恶鬼,从阴暗的过去走来,
在旧木柴摇曳的亮光旁,和我们交谈。”
我经历了几场快活的暴风雪,在炉边度过几个愉快的冬夜,那时,雪在屋外狂飞乱卷,连猫头鹰的叫声也被压得听不见
了。有好几个星期我在散步时除了那些偶尔来伐木并用雪橇把木头运到村里去的人外,谁也没遇到。不过,大自然的力量却
帮助我在林中最深的雪里辟出一条路来,因为我一走过,风就把像树叶吹进我踩出的小径,树叶铺在那里,吸收阳光,使雪
融化。这样,不仅我的脚可以踩到干燥的树叶上,而且在夜里,树叶形成一条黑线,还可以为我指路。谈到与人交往,我只能
想象这一带林中以前的居民。在我许多老乡的记忆中,我房子附近的那条路上,曾回荡着林中居民的闲谈声和笑声,道路周围
的树林里点缀着他们的小花园和住宅,尽管当时森林要比现在密得多。我自己也记得,在有些地方松树会同时刮擦一辆轻便马
车的两侧。不得不只身从这条路步行去林肯的女人和小孩都很害怕,有大部分的路程常常是跑过去的。尽管这条路只是一条
通往邻村的简陋小道,或者只是伐木队走的小道,但是道路富于变化,曾给旅行者带来比现在更大的乐趣,而且在他的记忆中
留存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