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值得被认真对待的你
有一年夏天,我和朋友两个人坐在医院的诊疗室里,她拉着我的手低声哭泣。
这是最好的精神疾病治疗中心,我需要一份权威的定论,我需要弄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我手里握着手机,斜着眼看着窗外,心被一种类似腐烂的疼痛给攫住了,
但最后我还是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病情,医生晃动着手里的钢笔,支着头,上下打量着我。病房里,除了朋友的抽泣声,
还回荡着时钟秒针的声音-滴答,滴答,像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会把我引爆。
那一天,医生告诉我,我一直患有双向情感障碍(躁郁症),所以这些年我时而会自信心爆棚,
时而会拉上窗帘,关掉手机,喃喃自语,颓败不堪,连续几周断开与所有人的来往。离开医院的时候,
我问医生:“我不会疯吧?”他缄默不语,我却笑出了声来。让我觉得万幸的仅仅是-我还意识得到我还是要生活下去的。
医生说我的病情比抑郁症复杂,因为抑郁症只要针对“抑郁”用药,那么两周后,
这个人的情绪就会得到直接的调整和改善。但我的情况,只能用一些稳定情绪的药物,治疗周期长,效果慢。
那是我人生里最黑暗的时期之一。六岁开始的一个人生活,所谓的独立人格给我带来了近乎毁灭的伤害。我经常在想,
可能在某个黑暗,寂静的异度空间里,我正在持续性的坠落,这不是幻觉,而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自我认知,所以异常折磨。
家人和朋友都不理解我,甚至许多人会觉得你在“无病呻吟”,我也乏力再从大脑生物结构层次和他们解释我的情况。
因为当你抛出诸如“可的松”,“多巴胺”这些名词和他们解释的时候,他们那种心疼的目光会让你觉得:怎么办,
他/她好像觉得我疯了。
于是,我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不呻吟,不伪装,生活似乎开始变的毫无退路,隐忍在自己体内的一些东西,
时间久了,变成了自己血肉之躯的一部分。黑暗像是牢笼,全世界都在灯火管制。
但也是在应付这些来者不善的力量的时候,我怕弄明白了一件事,我需要新生-在经历了无数个潮湿的黑夜之后,
全然的,纯粹的新生。
在确定了自救计划后,我给自己列了一张列表:
1、我需要一位和我没有利益纷争的心灵伴侣,我需要倾诉;
2、窝需要培养爱好,找到特长,继而找到自信和成就感;
3、我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一件事情上,这样我可以转移我的注意力。
在我写完这个计划后的下一秒,我就想到了写作。
我选择的心灵伴侣是寄生在黑夜里的陌生人群-可能只有他们才能听得懂我描述的黑暗。并且,我的特长
和爱好之一就是写作,在这之前,我已经开了自己的博客,
每个周末的夜晚,都会上载几篇自己写的东西。
那一晚,我就开始了暗无天日的写作倾诉。写作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写不出来的时候,除了键盘声外,
在写作期间我还能隐约听到自己轻微的抽泣声,我才知道,原来自己单薄的躯壳里堆积了
如此多的覆辙,难怪朋友们不能体会,毕竟经历只属于我一个人。
玛格丽特.杜拉斯说:“写作是自杀性的,是可怕的,是走向死亡的,是身处死亡中的。
”但对于我而言,写作是一种整理,一种自省,一种自我救赎,一种新生。
但现在我还依稀记得那些写作的日夜,在一间宽敞的大房间里,我暗无天日的进行着常常是超过10个小时的连续写作。
偶尔抬起头的时候,我看得到的有时候是世界末日般寂寥的黑夜;
有时候是霞光漫天的午后;有时候是刺破天空的一抹白。
我从骄阳似火的盛夏写到了雪花飞扬的深冬。
一个元旦的清早,许久没联络的朋友给我打来电话,他问我:“新年头条的人是你吗?”
我开始打开电脑搜索自己的名字,原来已经有这么多的人认识我。
后来,渐渐的,我每天都能收到成千上万的留言,或者是鼓励,或者是安慰,再或者
仅仅是单纯的喜欢。命运之轮开始反转,马太效应开始发生,越来越来的人开始注意
到我,包括出版社。于是,我有了一个决定,写一本正式的长篇,送给所以和我一样值得认真对待的人群。
光阴流转,尘埃落定。
寒冬后,我迎来了人生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春天。
一个午后,阳光慢慢散散的洒满整座城市,我一个人走在林荫大道上,周围是笑容可掬的人群和干净的风。
繁花盛开不是错觉。
那些心神不宁,六神无主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如果有一天,你已经读到了这里,那请你送给我一个鼓励的笑容。
这说明,这个男孩已经正式与这个世界握手言和。
这本书只送给值得被认真对待的你。
沈肯尼
《破碎的时光》